第七十九章 一雙相似的眼睛
“你一會兒要去拍一個公益性的廣告!
”
“地點呢?
”
“一會兒我會陪你過去!
你先在公司洗個澡,到我辦公室睡一會兒!
”
長卿趕緊拿了行李就走!
可是,人就是這樣,真的空下來,她反而睡不着了。
無事可做,她就去了公司的訓練室。
鋼琴安靜的躺在那兒,房間裡沒有一個人。
她靜靜的坐在鋼琴邊,也不動,隻是發呆的看着那家鋼琴。
她不知道在哪兒,她也從來沒有可以的去找過他。
去年一别,已經差不多一年了。
自己當時說過,自己的手機号永遠都不會變的。
可是,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從來都沒有發過一個消息。
她不知道他的願望實現了嗎?
她不知道他的願望,最終需要什麼樣的代價?
長卿閉着眼睛,手指在鋼琴的黑白鍵上流淌,門口的人靜靜的看着她。
時間過得很慢,直到長卿睜開眼睛,才看到了門口站着的竟然是郎攸甯。
“怎麼?
聽到了大師級别的音樂聽傻了!
”
長卿一轉身,站起來走到了門口。
“什麼曲子?
”
“不知道名字!
”
“誰教你的。
”
“我師傅。
”
“他在哪兒?
”
“關你什麼事?
”
長卿甩開了抓在肩上的手。
“告訴我!
”
郎攸甯一改往日的溫和和吊兒郎當。
“我不方便!
”
“你怎麼樣才能告訴我?
”
“你告訴你是不是在哪兒聽到過這首曲子?
”
“我在我們家的藏書社聽過。
”
“彈曲子的人是誰?
”
“是”
長卿盯着他的臉,突然兩張臉重合在一起。
他們長得并不像,如果不是刻意的觀察,幾乎發現不了他們的共同點。
但是,她竟然發現郎攸甯和顔朗的眼睛真的很像。
隻不過,顔朗一般很少拿下墨鏡,所以,自己看到他眼睛的機會很少。
所以,這麼長時間以後,自己才并沒有注意到他們的相似之處。
“他和你什麼關系?
”
郎攸甯走進了訓練室,順便關上了訓練室的門。
兩個人,一人坐在琴凳上,一人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他是我哥!
同父異母!
”
“但你們不同姓!
”
“他跟着她媽媽姓,我跟着爸爸姓!
”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春城?
”
“我不知道!
”
“那他現在在哪兒?
”
“我不知道!
”
“那你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
“我!
”
“不能說?
”
“沒什麼不能說的!
我隻知道一些零星的事情,當年發生了什麼,我并不清楚。
”
“把你清楚的告訴我。
”
“他是我哥哥,我父親和他母親離婚了,他母親帶着他離開了郎家。
後來,他母親去世之後,他又回到了郎家。
後來,他突然又離開,從此以後我再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
長卿搖了搖頭。
這些平鋪直叙背後都是驚心動魄的故事。
如果真的是他自己離開的,那又怎麼會被禁锢在春城的福利院幾年不允許外出呢?
如果真的如他說的那麼輕松,他的眼睛裡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傷痛呢!
“那你現在追問我這些有什麼意義嗎?
”
“他失明了,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外面。
”
“郎攸甯,我不知道你是在這兒裝慈悲,還是想做什麼?
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他去年六月就離開了春城,我壓根不知道他在哪兒。
”
“我對他沒有任何惡意?
”
“郎家的大少爺,雖然跟了母姓,但是,如果你們家真的重視他,他就不可能會在春城呆五年多的時間。
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情,他五年的時間一直待在春城的福利院,不允許踏出福利院一步。
”
“你說什麼?
什麼叫不允許踏出?
”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
不過我還知道,郎家的人會不定期的給他送一些東西,就像定期探監一樣。
”
“你撒謊!
”
“郎攸甯,有沒有撒謊你查一下就清楚了,畢竟,春城的福利院就在那兒,我可以撒謊,但是,在福利院的那些人呢?
”
“這不可能!
我爸爸告訴我,是他自己選擇離開的。
”
“我可以确定,福利院的那五年肯定不是自己的選擇,畢竟沒有誰喜歡被囚禁。
至于後來離開,我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選擇了。
”
郎攸甯覺得自己的世界轟然倒塌。
從小到大,她都覺得父母是世界上最和善的人。
他不想繼承郎家,父親雖然不願意,但是,還是允許了。
從小到大,他總是對自己特别寵愛。
他怎麼可能囚禁另一個孩子呢?
可是,顧長卿确實沒有必要撒謊。
而且,在後來的零星印象中,他能記得,那個男孩和爸爸的感情并不好。
後來他突然失蹤了,自己找人找了很久,但是,爸爸卻早早的放棄了。
他似乎并不擔心一個失明的人,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長卿又閉上了眼睛開始談那首曲子。
她問過他,曲子叫什麼名字。
他說不知道。
因為作曲的人在做好曲子之後,還沒有想好名字就去世了。
隻是,這曲子裡,并沒有一個人生命垂危的那種困頓。
長卿能感覺到,作曲的人即便是快要死的時候,也是充滿愛意的譜好了這首曲子。
“你那幾年過的好嗎?
”
“吃得好,穿得好!
除了沒有自由,其他的還好!
”
郎攸甯經常會想起,在院子裡,他經常躺在一張躺椅上看着天空,那個時候自己還小,明明知道他什麼都看不到,他還是會故意那隻東西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他雖然和爸爸的關系并不親近,但是,他能感覺到他并不排斥自己。
即便自己有的時候惡作劇,故意伸出腿絆的他差點兒摔倒,他也會溫和看着自己笑,明明隻差了一歲,但是,他那樣的神情,好像是在看一個小孩子。
後來也不知道什麼事情就改變了這一些,他不再對着自己笑,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隻有這首曲子,一遍遍的在深夜響起。
“長卿,時間到了!
”
梅妍突然推開門,打斷了正沉浸在回憶中的二人。
長卿沒有搭理郎攸甯,跟着梅妍就離開。
安靜的琴房,明明彈琴的人已經走了,但是,那首曲子卻一遍遍的在郎攸甯的腦海裡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