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亂世病厄,當有仙醫(26)
接下去卻隻有更慘。
被貶官打入大牢,數多罪證再清楚不過,連帶着他的直系上官也被牽連,這一集團就此倒台拉下帷幕。
待外祖父一族平反,唐安不待朝中之人反應過來,自己牽着一匹馬,潇灑而去。
到了城外,她是正思索着最先遇到是要拉攏她的,還是倒台與她有說不開關系的徐大人那一上官最後的拼死報複?
卻看到前方一輛寶馬雕車下來一位一身白衣,頭頂玉冠的如玉少年郎。
在這城外郊中,芳草萋萋,澄碧長空,蒼雲悠卷,紅日明媚。
佟溫玉含笑步來,白衣随風卷動,當真是如匪公子,如切如琢。
“此方路遠,佟世子就莫怪我不下馬告别。
”
唐安一手捏着缰繩,一手略作示意。
“莫神醫依舊如此心直口快,此方直率,讓玉好生豔羨。
”
“玉此番前來是有一事相告。
”
佟溫玉昂首說道。
在唐安就淡定看着他時,無奈一笑而道“好吧,今日玉也做個直率之人。
趙氏一族已平反,趙大人地下有知,想來也便含笑九泉。
”
“此方告知莫神醫的是趙氏一族直系飄零在外此生無緣再見,但旁系一脈卻也是骨肉皿親,此番正在前往京城路上。
莫神醫不必憂心路途遙遙,玉已特命人保護,便是路上颠簸,也定會不日平安歸來。
”
佟溫玉話聲柔和,凝視着唐安的眼眸。
“屆時莫、姑娘便可與親屬相見,趙氏一族重歸京都,定慰趙大人在天之靈。
”
唐安眼波流轉,臉上淡漠的笑已消逝。
佟溫玉凝神相望,自是發現,在心中逐漸下沉之時,明光下,唐安雙目如寒星,眼波淡漠。
“各人有個人的緣法,趙氏一族既三十年中流落在外,何必再回這漩渦。
若不是我與佟世子無冤無仇,我定當以為你是在報複我。
”
佟溫玉微不可查眉頭一皺,“卻是玉莽撞唐突了,不過既已令人護送他們歸來,此時傳信已然不及。
不如莫姑娘稍在京中停留幾日,屆時趙氏去留也任憑決斷。
”
“你去接他們時,可有勉強?
”唐安忽地問道。
“自然不敢相迫,趙氏一族聽聞已經平反,極是歡欣上京。
”
佟溫玉實話答道。
“那便是了,沒人勉強,自行願上京來,那之後是福是禍,都是明白人,也就不關我事。
如此,收回方才的話,佟世子與我無仇。
如此話回緣分已盡,有緣再見。
”
在佟溫玉的所注視中,就眼看唐安眉梢一揚,嘴角溫潤的弧度尚存,卻清雅玉容刹那隻見傲然恣意。
便是話聲剛落,一鞭落下。
在鞭聲響亮,佟溫玉被那清冽如冰的目光漫不經心一撇,幾乎以為鞭子落在自己身上,不加思索地側身一避。
卻是鞭落馬臀,駿馬撒開四蹄,長嘶着向前疾奔。
在佟溫玉再無笑意的目光下,幾位侍衛當即會意,抽出兵刃,前去截路。
卻數道鞭子聲不分前後的落下,笨重的砸地聲也幾乎不分前後。
突破重圍,馬蹄踏空,後蹄躍起。
不管是後面的佟溫玉還是倒地的侍衛幾乎一瞬間都将以為真是仙醫乘龍馬,将要踏空飛天。
好在隻是錯覺,在日光的迷離斑駁下,恰似流光瞬眼消失。
“追上去看看!
”
佟溫玉神色冷峻,翻身上馬,一聲冷喝卻又一次驚愕發現精兵護衛受了一鞭後便倒地不起。
眼看前方飛塵都将平息,顧不得耽擱,佟溫玉驅馬追去。
但前方一路盡可見各家标識的護衛精兵倒了一地。
之後但凡稍有些情報來源的勢力都知那日出城有所阻擋之人皆是無一不倒。
其後半月不可動,隻可灌些流食,半月之後,皆是虛弱乏力,是為早已無蹤無影莫神醫的警告。
而在此時,佟溫玉本來飛馳的駿馬越來越慢,漸漸的難得的,他臉上是遮擋不住的頹然之色。
佟溫玉長歎一聲,調轉馬頭,回向城中。
他出生高貴,自幼聰慧過人,才貌雙全,相貌俊美更得無盡貴女欽慕。
雖是溫潤如玉,待人處事周全體貼,實則心高氣傲,凡是看中的想要的從未失敗過。
莫神醫的女子身份并非秘密,沒有刻意隐瞞。
這欲成大事不拘小節。
不在意名利權勢,那尚存在世的親人乃至情愛可否為切入點?
卻不想第一次看中的目标,竟與之會面後一直處于下風。
便真惱了,都不介意暫時放下風度,人卻依然不可掌控。
女子作青年打扮的離開那一幕輾轉在佟溫玉的腦海中,經年不黯。
更随着人早已不在京都,仙醫之名卻傳譽世間,在這亂世如一顆璀璨的明珠,光芒奪目,撫慰人心。
那最後傲然垂視與恣意笑靥,午夜夢回之際,自也不知是何情愫。
京城之行結束後,天南地北、五湖四海,四方天地,皆有唐安的足迹。
一襲青衫,頭巾覆發或玉簪束發,一匹馬,一藥箱。
凡有她處,病厄皆退。
世人皆道乃天降仙醫,渡世救民!
更有各大地域之民至此不信佛不歸道,隻信奉仙醫。
是為這亂世之人的救贖,是指引在這茫茫長夜蹒跚前行的明燈。
逐漸已被傳為神話的唐安,是在又結束一程,無聲無息的來到清河城與臨安城之間的那座礦場。
看到了莫小叔一家四口。
莫小寶早已被養廢,在唐安初來時的逃災逃難已是九歲之齡,在這古代也算一個勞動力。
卻在逃難途中被其母親莫二娘抱在懷中,一路被父母保護。
那完全是所愛,重過自己的性命。
愛子之心沒有半分虛假,可又不知這是否因為他有多了那一根東西?
所以在落難後,兒子廢了就比女兒還來的不堪,漸漸的更将他放棄。
之後從未吃過苦的莫小寶即使在逼迫下大有長進,也仍完不成每天活計,便每日鞭打在身,吃喝不足。
在一個寒冷早晨,被破門而入士兵抽打,卻是硬邦邦的一團,微不足道的直接一破席将其卷了,挖個坑埋下。
然後他的父母姐姐通哭了一場,便無停頓繼續麻木掙紮。
莫二娘和莫小貝為了能夠稍微一些輕松夥計、多一些口糧,夜晚便未曾就歇。
母女二人一同挂了牌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