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到了,季宸甯被迫松開手,眼睜睜地看着她被推進了産房,他神經繃得緊緊的,眼眸牢牢地盯着緊閉的門。
接到消息趕來的一衆人看見的便是男人這副“望妻石”一般的姿态,沈曼雲快步過來,看了一眼産房忙問道:“進去了?
”
季宸甯點頭,眼神都沒舍得分享給衆人一個。
季疏雨糾結地拽着自己垂在兇前的發絲,冷不丁扯到頭皮,疼的龇牙咧嘴。
裴以川将頭發從她的手裡解放出來,安慰道:“她會沒事的。
”
話音剛落,産房裡傳出一聲痛苦的叫聲。
若不是季北城攔着,季宸甯差點沒忍住直接沖了進去。
他看着抿着唇不說話兒子,歎了口氣,沒想到還能看見他這副沉不住氣的模樣。
但這隻是個開始,病房裡的慘叫聲一聲高過一聲,季疏雨轉身将頭埋在了裴以川懷裡。
不忍再聽,肩膀一陣簌簌發抖。
病房外沒人敢出一聲大氣,都感覺到了季宸甯身上壓抑的氣息。
他從來沒有感覺到到時間這麼難熬過,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用刀剜他的心,然而除了幹等着,他沒有任何辦法。
太陽從天邊升上了高空,在季宸甯腿都已經站得麻木時,病房内外終于傳來了一聲稚嫩的嬰兒啼哭聲。
“生了!
”
衆人驚喜交加,紛紛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心裡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沈曼雲拍了拍自己兇口:“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
季疏雨抓着身旁人激動不已,她翹首看了一眼産房,轉頭朝着自家大哥看去,卻瞧着他眼尾似乎有些發紅,在衆人欣喜之時,撇過頭去,用大拇指抹了一下眼角。
她睜大了眼睛,在長這麼大以來,她還從未見過自己冷漠得仿佛不通人情的大哥流淚,登時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搖了搖裴以川的手臂:“我大哥感動得都哭了哎。
”
裴以川聞言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季宸甯,看着站在産房前一派沉穩的男人,低頭對女友說:“你看錯了吧,就你大哥那樣的,他會哭,母豬都能上樹。
”
季疏雨使勁地打了他一下,有些急了:“真哭了,我看的清清楚楚。
”
“行行行,哭了哭了。
”裴以川無奈道。
季疏雨一看他就知道又在敷衍自己,轉過頭去自顧自生悶氣,她分明進看見大哥眼眶都紅了,怎麼沒人相信呢。
不過她注意力很快便被打開的手術大門給吸引了,一群人瞬間圍過去,出來的醫生摘下口罩道:“生産過程一切順利,不過産婦最好還是在産房裡停留兩個小時,以防萬一。
”
一旁的護士笑着抱着孩子出來恭喜道:“是個女孩兒,七斤二兩。
”
沈曼雲接過孩子,還沒來得及答應,季宸甯就已經先掠過他們迫不及待地進了産房。
程稚心閉着眼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虛弱得可怕,往日櫻粉水潤的紅唇此刻一點皿色也沒有,像是幹裂的土地一般,額上則盡是汗水,發絲淩亂地粘連在上面,像是蜘蛛網。
季宸甯放輕了呼吸走過去,手指輕柔地替她将發絲攏到耳後去,床上女人睜開眼睛,微垂着眸看他,虛弱地撐起一個笑容:“别看,太醜了……”
“不醜。
”男人聲音都隐隐在顫抖,他在她額前印下一吻,眼神溫柔無比,“你在我眼裡不管什麼時候都好看。
”
女孩顯然被逗笑了,抿唇上揚一個弧度,純真得像是雪白的梨花。
這時一行人也跟了過來,沈曼雲懷裡抱着孩子,噓寒問暖地交代了程稚心一通後,将孩子抱給她看。
襁褓中的嬰兒還未睜眼,粉嫩嫩的一團,整個人都是小巧的,緊攥着小手,腦袋不安分地動來動去。
剛出生的孩子皺皺的有些醜,可程稚心隻看一眼就喜歡上了。
這是在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寶貝,與她皿脈相連的至親。
“宸甯。
”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擡眼笑道,“我們的女兒。
”
男人小心翼翼地抱過來,姿勢有些僵硬,卻極盡溫柔,他聽着“我們女兒”這四個字,垂眸看着小小的人兒,心裡刹那間柔軟成了一團,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應聲,忽然感覺他的整個世界都完滿了。
程稚心是順産,兩個小時後确定沒問題了,便被轉入了普通病房。
因為年輕,術後身體恢複得也很快,僅僅一個禮拜便能下床行走自如了。
醫院裡條件還沒有家裡好,沈曼雲特意請來了兩個家庭醫生備着,将程稚心接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