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後的深夜更為冷冽,風吹得像是刀子。
段寒成戒煙了多天,破戒了一次,在車上這點時間,抽了三四根煙,面容疲憊,眼窩有些深邃,多天沒有好好休息了。
車停在了段家樓下,他許久沒有上樓,仰着頭,空茫麻木地吐着煙霧,眼前全是二十歲時元霜摟着他,纏着他,擡高下巴望着他,一雙眼睛流露着溫暖的、生機勃勃的愛意。
很熾烈,足以融化他寒冷的心。
可一眨眼。
又到了在醫院的那一幕。
她的眼睛空洞,流失了年少的所有光彩,大概是哭了太多次,眼角又紅又腫,都快要被淚沖潰爛了,睫毛垂着,有失落,有憎恨,啞然地說了句:“如果有刀就好了,我一定跟你同歸于盡。
”
她想他去死。
想到這點,他忍不住笑。
車窗突然被敲響,段寒成驚醒,将眼眶的酸澀眨巴了下去,抽了口氣滅了煙,推門出去。
撲面而來的肅冷讓他清醒。
“既然回來了不下車幹什麼?
”老太爺拄着拐杖,這麼晚了還在等這個讓他操碎了心的重孫子,“元霜出事了,去醫院了?
嚴重不嚴重?
”
“沒事。
”
“你把你的想法告訴她了,她什麼反應?
”
像是早在老太爺的掌控中,夜色中,他的歎息化在風裡,“你放過那個丫頭好不好,她明擺着不想跟你有瓜葛,有了孩子第二天就要去做掉,她的意思你真不明白嗎?
”
段寒成是聰明人,怎麼會不明白。
“太爺爺,可那是我的孩子。
”他偏執、倔強,決定了的事情就沒有回旋餘地,哪怕所有人都勸他,也無濟于事。
“你是真的在意那個孩子嗎?
”
這事沒人是看不透的,“你在意的是能不能用這個孩子留住元霜。
”
“我還有别的辦法留住她嗎?
”這麼多天,段寒成同樣累了,聲音暗啞,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難題,“太爺爺,她怎麼會變成那樣,她之前對我不是那樣的,就因為那三年我沒有幫她,她就可以對我這麼絕情,連孩子都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