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廉冷笑着,“呵,你倒是講良心了?
他們講良心了嗎?
他們一個個都在逼為父,你沒看見?
”
“父親,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啊,這是陛下口谕,他們如何能抗旨?
”
“抗旨算什麼?
”魏清廉眸子越發冰冷,“沒有國公府,他當不上皇帝,如今飛鳥盡良弓藏,他容不得國公府了,他不仁,我不義。
”
“兒子說的不是陛下是否仁義,是如今已經這樣了,姑母臨死之前,供述您是主謀,您還不知道吧?
大皇子已經被冊封為太子了,您這一走,他們都要死的。
”
魏清廉一直在安釋房,并不知道這件事情。
但稍稍一想,他就知道皇帝為什麼要這樣做。
糊塗至極,愚蠢之極。
就算如今冊立了太子,隻要蕭王和滿朝文武不反對,這事就沒能鬧起來,一切都不會改變,而他又立了一個自己都不喜歡甚至沒瞧得上的太子。
簡直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為父命令你,迅速去收拾東西交給護衛,你的母親和你的妻兒過陣子會命人來接,這些你都不用擔心。
”
魏澤興沉默了一會兒,“兒子回正廳去,父親方才說的話,兒子就當沒聽過。
”
魏清廉氣得踹了他一腳,“你瘋了,不要命了?
”
魏澤興倒在地上,又跪直,臉色慘白,“兒子怕死,很怕,很怕,但兒子做不到丢下他們不管,父親要帶兒子走,是舍不得兒子,但兒子也有兒女,我也舍不得他們,沒辦法丢下他們就這麼一走了之。
”
魏清廉怒道:“為父都說了,會派人回來接他們的。
”
“父親不會!
”魏澤興擡起頭看着他,瞳仁裡充滿了不信任,“父親往日最看重的是國公府的榮耀,每一次出事,為了維護國公府,你都會讓他們喝下無息醉,但現在您最看重的東西,在您心裡已經無足輕重了,那麼兒子也不會相信您在乎母親和我妻兒的性命。
”
他說完,再一磕頭便起身大步出去。
護衛迅速攔住了他。
他回頭看着魏清廉,眼淚溢出,“父親,我出去之後一個字都不說,兒子祝您前程高遠!
”
這句話,像是兒子扇過來的一巴掌,打在了魏清廉的心上。
他沒有想到兒子會不願意離開。
這些年,真的把他教傻了。
“放他走!
”魏清廉鐵青着臉,對護衛揚手,冷狠地道:“他要死,就讓他去死。
”
護衛放開手,退到了一旁。
魏澤興一抹眼淚,大步跑了出去。
他心底隻覺得無比的諷刺,國公府榮耀五個字,像一座大山似地壓在他的兇口上。
而這座大山,是父親從小就壓上去的,是父親循循教導,一切要以國公府為重,必要的時候,哪怕丢了性命,也要維護國公府的尊嚴,守護着國公府上下的人。
原來,那些話父親不是說給他聽的,是說給族中的人聽的。
他用這樣的方式,讓所有人都心甘情願地為國公府犧牲,實則,是為他犧牲。
他哭着回到正廳,所有人見他哭得眼睛都腫了,便以為國公爺給他交代了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