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透着手術過後的沙啞低沉,“好不了也沒事,能否視物對本王而言并無多大分别,本王沒有因為眼疾而有任何的不便,所以你不必太在意此事。
”
落錦書搬來椅子坐在手術床邊道:“不能不在意,如果手術之後你還是看不見,證明這個手術失敗了。
”
她是外科聖手,手術技術好到飛起,不接受失敗于這種小手術裡。
他唇角微翹,溫言道:“沒失敗,你不是說本王以後不會再頭痛了麼?
不吃居大夫的藥也能行走,這就算是治好了本王......”
“為什麼?
”落錦書凝望他,忽然問了一句,打斷他的話。
他側臉過來,有些微怔,“為什麼?
不頭痛便可保持清醒......”
"我問的是你為什麼下那道命令,如果你出事,府中所有人要尊我為主?
為什麼把這些都托付給我?
"
他有片刻的愕然,抿了抿唇,好一會兒才用清冷了許多的聲音問道:“誰跟你說的?
”
“你先回答我,為什麼?
”落錦書不想費神去揣測,覺得還不如直接問。
有很多事情她都可以不問,但是這些溫暖她很在乎的,哪怕些微都在乎,不要說這樣的重托與信任。
辛夷的分析她當時是聽不進去,但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是很有道理的。
她不在乎背負多少,她有這個能力,但她需要知道出于什麼心态,需要知道是否值得。
不管她經曆過多糟糕的事,但她并未對人性失望。
雲少淵沉默了一會兒,道:“因為你足夠冷靜,足夠聰明,足夠沉穩,足夠果斷,足夠勇毅。
”
五個足夠,讓她心花怒放,但還是忍不住要問,“何以見得?
”
這些優點她是具備的,但是他從哪裡看出來的?
他甚至連視力都沒有。
“你帶着蜀王妃藏身武衡居,在大批侍衛和巡防營搜捕下卻能輕易脫身,而且在一天之内,扭轉局面,讓雲靳風處于劣勢,你的侍女背叛了你,指證過你是謀害蜀王妃的兇手,但你卻能讓她以死證明你的清白,且帶出你父親被挖墳一事,制造輿論反逼雲靳風,這些都沒有人幫你,是你獨力完成的。
”
他字字清晰沉靜,面容上不知不覺地染上了一抹敬重。
“蕭王府看似位高權重,有民望,得民心,但實則群狼環伺,更有巨龍虎視眈眈,本王若死了,蕭王府所有的勢力和财富将落入某些人的手中,而四支衛隊加南北兩邊的府兵,要麼被降要麼被瓦解,那是本王的心皿,不能毀于一旦,所以托付給姑娘,本王相信姑娘能繼續完成本王未竟之事。
”
他說完,臉對着落錦書的方向,黑布蒙住了他顴骨以上到額頭,隻露出的半截臉,依舊能看出誠懇和運籌帷幄的睿智。
此刻,俊美的容貌反而不是最奪目的,甚至那微微的光芒使人忽略他的容貌,着重于他的内涵。
落錦書望着他心頭折服,聲音不由得軟了許多,“你我非深交,你能這般信我,我很開心。
”
蕭王府的勢力如果交到她的手中,可以做許多事,但是他毫不猶豫,絲毫沒擔心過她存了什麼歹心,會帶蕭王府走上一條歪路。
這份用人不疑的堅定,很讓人佩服。
當然,他也很有眼光,能慧眼識珠。
兩人之後便沒怎麼說話,但默契生成,互有好感和信任,這是使人心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