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的至親沒了,在這往後的日子要壓低脊梁去活着,在每個午夜夢回的深夜,偷偷回想有關于她的一切。
他好冷,冷到骨頭縫透着冷氣,呼出的氣體變成了冷氣團,他入目是一片寂靜的白色……
他好像是病了,嗓子難受的咳嗽幾聲,一滴眼淚從他眼角滑落,他感覺自己身體在往下墜,很難受的失重感。
忽然,他的手被一團制熱的火焰包裹――
“沈骁行!
”
她猶如茫茫黑夜中的一點光,在遠處朝他招手慢慢的,這救贖的光越來越大,他身上越來越暖和。
“沈骁行,沈骁行你醒醒。
”
女孩拇指撫去他眼角的淚,擰眉坐在床邊,柔聲喚醒他。
男人緩睜開眼,他有短暫的記憶缺失,有些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他已經好久沒做過夢了,還這麼真實,讓他再次親身經曆一遍那苦厄難熬的日子。
“你怎麼了?
”安若小手輕柔他俊臉:“是做噩夢了嗎?
”五⑧○
沈骁行視線逐漸清晰,他愣愣的看着面前女孩,記憶想泉水席卷而來。
他感覺到頭腦昏沉,這個夢像是消耗他太多精力,重回現實,他神情恍惚。
“你額頭好燙。
”安若發現不對勁,起身要去找溫度計,手腕卻被大掌握住。
他臉色有些慘白,眸子不似以往那般深邃銳亮,空寂又落寞,像是病魔纏身。
“你……”
安若想說什麼,被男人手上用力扯過,她猝不及防的栽進他懷裡。
他像是抱着救贖,不願撒手。
“做噩夢了是不是?
”安若輕拍着他後背,語氣溫柔:“别怕,我會一直陪着你。
”
男人抱着她收緊手臂,有些淩亂的短發掃在額頭,他頭埋在女孩頸窩,按在後背的大掌青筋暴起,整個人又欲又頹廢。
安若察覺到男人異樣,她微蹙起眉,輕聲問道:“阿行,你怎麼了?
”
“你有點發燒,先松開我,我去給你拿藥好不好?
”
男人無動于衷,安若微微吸了口氣,正想再拍着後背安慰,誰知他忽然松開手臂。
“你……”安若看他低着頭,頸窩處有點濕,心髒默默收緊:“是夢到什麼不好的事了嗎?
”
男人擡手擦了下眼角,擡起頭邪氣地撩唇:“夢見你和别人跑了,抛下我和嗷嗷待哺的孩子。
”
他故意隐瞞那段沉重的過往。
安若聞言頓時蹙眉:“哪有的事,肯定是你這幾天勞累過度,精神處于緊張導緻。
”
“是嗎?
”男人挑起英氣的眉,“反正夢裡我抱着孩子千裡追妻,你卻和那個叫什麼裴津城的甜蜜恩愛,還說……”他喉結滾動,語氣認真的道:“再也不想跟我回家了。
”
看他表情不像是在說笑,安若心底一沉,更不敢把隔壁住着裴津城這事告訴他了。
“是你太胡思亂想,我哪裡會那樣?
”
“若若,要是以後有個對你更好的人,你會因為他放棄我嗎?
”
安若搖頭:“不會。
”
她絲毫沒有猶豫,這讓沈骁行略顯驚訝。
“為什麼?
”
“因為我愛你。
”
“萬一我以後對你沒現在好,而這時候恰好出現一個對你非常好的人,你不動心?
”
安若坐在床邊,靜靜地看着他,沉吟片刻輕聲道:“還記得我們領證的時候我說過什麼?
”
“我是做好了要跟你過一輩子的打算,既然認定了一個人,就要永永遠遠愛着他。
即便以後感情變淡變質,哪怕離婚了……我心裡也沒辦法再容納其他人。
”
這滾燙的幾句話,直戳沈骁行心窩,夢裡那些沉痛回憶因為她被狠狠吹散。
“我的愛很簡單,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
如果愛了就一輩子死磕到底,即便情深緣淺,我也認。
”
沈骁行呼吸渾濁,他吐氣慢慢擡起手,溫柔的目光纏綿缱倦地撫摸她小臉:“你一定是我媽派來愛我的人。
”
不然他何德何能會讓一個女人這麼深愛自己。
安若順勢擡手去揉他頭頂:“所以阿行要乖,生病了要記得吃藥才能好。
”
男人幽深的黑瞳緊盯着她,眼神溫柔流露出濃烈的愛意,他嗓音渾厚:“好。
”
……
安若感覺這男人從醒來一直用滿眼深情的眼神看自己,她走哪裡他也跟着擠過來。
她猜的沒錯,這男人果真發了高燒,再看他盯着自己看的出神,一喊他就像如夢初醒,顯然病得不輕。
安若給他盛湯,大掌順勢接過來,但是眼睛像黏在她身上了一樣。
“生病了就不能吃油膩,喝點這個清淡的湯,待會把藥吃了出點汗。
”
“沈太太會幫忙出點汗嗎?
”
“什麼?
”
男人嘴角笑意更深,安若立即心領神會,小臉瞬間通紅,低着頭給他夾菜:“趕緊吃吧你。
”
她一害羞,男人頓時心情好了不少,望着女孩頭頂沉了黑眸,他忽然轉過臉看向窗外。
他不知道在看什麼,微微眯起鷹隼的眸,眼底掠起駭然冷意,眼神裡滿滿的警告!
裴津城淡淡的放下望遠鏡,最後畫面定格男人肅殺的表情。
女孩喝了口果汁,“你的事情辦完了嗎?
”
“辦完了,接下來能好好陪沈太太度假。
”
“既然沒事了,我們回申城吧。
”
“想家了?
”
“嗯。
出門這麼長時間我想他們了,而且小澈快要高考,我不陪在身邊不放心。
”
沈骁行沉思片刻:“好。
你想回了那我們就打道回府。
”
正好這裡守着一個伺機而動狼,總讓他覺得不舒服,生怕有機會靠近女孩,到時候說一些不該說的……
他怕了,怕裴津城在安若面前說些有的沒的,哄着讓她回漠北。
自己好不容易有個愛自己,自己又深愛的人,他不能掉以輕心。
受男人噩夢的影響,安若總覺得離那個裴津城越近,心裡會莫名不舒服。
兩人達成一緻,決定第二天就回申城。
裡陀匆忙來報:“少主,安小姐一大早離開了宣城。
”
“她走了?
”男人掀開錦被下床,絲綢睡衣把他身姿襯得勁瘦修長。
“他們回了申城。
”裡陀道:“怎麼辦少主,三小姐一旦回到沈氏家族地盤,我們再想把她帶走就難了。
”
裴津城眼神幽暗,他的勢力不在中原地境,偏偏申城又是沈家的地盤,倘若纖纖真的回了申城,他們想再見面難如登天!
但是無論如何,他既違背父願來到中原,定是要立誓迎回白家三小姐。
他絕不會讓纖纖跟沈晔的兒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