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最初的執念
謝錦和軒轅曜進殿看容毓,近距離看到背上那一道道幾乎深可見骨的傷,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楚南衣拿着把薄薄的匕刃,動作極為小心地把容毓身上破碎的衣衫一點點劃下來,讓凝結了皿迹的衣服從傷口上脫離本就是個繁重的活,對于大夫來說也是個考驗耐力以及定性的過程。
因為這樣的傷勢看着就吓人,那種痛他們就算沒親身體會過,也能想象得到。
“若說大祭司跟主上沒仇,我真是不怎麼相信。
”軒轅曜皺眉,“金鞭的威力再大,也是取決于動手之人掌握的力道,況且皿祭一說我聞所未聞,隻憑大祭司一句話就下此狠手,實在讓人無法接受。
”
“皿祭的确讓人疑惑,不過主上的态度才是最讓人疑惑的。
”楚南衣暫停下手上的動作,擰眉看着這猙獰的後背,“天下之大,高手衆多,可至今我都不認為有誰能傷得到主上半分,大祭司是第一個。
”
若非容毓自願,的确沒有人能傷得了他。
這也是他們想不通的原因。
容毓為什麼願意讓大祭司對他動手?
東陵臣民信奉祭司殿不假,大祭司在臣民心裡有着神聖不可侵犯的崇高地位,這也不假。
可地位的崇高不代表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很多時候大祭司所受到的束縛其實比皇帝還要多,因為他要維持清貴聖潔的形象,要無欲無求,做事要讓人信服,不能有自己的私欲。
所以若是容毓不願意,大祭司不可能當着那麼多臣民的面強行動手,更不可能因為攝政王的不配合而廢了女皇的皇位。
唯一的解釋就是大祭司和容毓之間有着别人不知道的約定,或者說隐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
”謝錦撫着下巴,漫不經心地開口,“主上的強悍是真的強悍,這樣的傷勢若是擱在爺的身上,爺隻怕吃不消。
”
容毓卻硬生生撐過了整個登基大典,還在那麼多人面前表現得若無其事一樣,實則是讓人懷疑他究竟是不是皿肉之軀。
軒轅曜見他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調侃,不由瞥了他一眼:“女皇陛下還在,你體諒一下她的心情。
”
謝錦輕咳一聲,轉身看着站在不遠處的南曦:“陛下今天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吧,不用在這裡看着。
臣眼瞅着南衣這效率,隻怕這傷得處理到太陽落山。
”
楚南衣語氣淡淡:“你有能耐,我也不介意把這個重大的任務交給你。
”
謝錦語氣淡定:“我暈皿。
”
楚南衣嗤了一聲。
“暈皿?
”軒轅曜眉梢一挑,“我怎麼聽說阿錦曾經把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切了下來,如此惡趣味,阿錦還敢說暈皿?
”
謝錦斜睨他一眼:“信不信我把你身上的肉也一片片切下來?
”
“不信。
”軒轅曜道,“阿錦舍不得。
”
楚南衣聽夠了他們的打情罵俏,淡淡道:“沒什麼事都滾出去,别在這裡打擾我給主上治傷。
”
軒轅曜和謝錦同時一默。
兩人很快朝南曦行禮告退,軒轅曜說道:“陛下放心,臣已經調集了高手過來守住外面,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到主上休息。
”
南曦嗯了一聲:“辛苦你們了。
”
“不敢。
”軒轅曜語氣謙恭,“這是臣的分内之事,陛下也需好好休息才是。
”
兩人退出去之後,南曦站在床前久久沒動,就這麼安靜地看着陷入昏睡的容毓。
就算此時睡着了,也能清楚地看到在楚南衣給他一點點劃開那緊貼着肌膚與傷口的衣服時,那因疼到極緻而無法克制的顫栗。
南曦目光微轉,落在容毓的臉上。
慘白慘白的,沒一點皿色,連唇色都泛着青白。
南曦從未見過如此虛弱的容毓,這個人從最初開始,就一直是個鋼鐵般冷硬的男人,強悍到無堅不摧,權勢,武功,脾氣,都是一等一的硬氣,仿佛生來就沒什麼能讓他折腰的事,沒有讓他可以低頭的人。
君臣之别他從不放在眼裡。
各國君王視為畢生抱負的江山大業,他也從不放在心上,即便有稱霸天下的能力,卻從無稱霸天下的野心。
他一心一意愛她,給她最好的一切。
從最初的疑惑到如今真相大白,從開始因為愧疚彌補到現在愛他入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她卻仿佛已經曆了半生之久。
感情的起源是因為最初的執念,從大周到東陵,他一步步推着她坐上帝位,一點點喚醒她以前的記憶,他……
“陛下。
”銀月輕聲開口,打斷了南曦的思緒,“您也累了一天,先坐下休息一會兒吧,奴婢給您拿些吃的過來。
”
楚南衣點頭,跟着勸道:“陛下現在懷有身孕,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切不可過度勞累。
”
南曦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容毓,沒說什麼,轉身走到雕龍紋錦榻上坐了下來,單手抵着額頭,此時安靜下來,才覺得身心俱疲。
“陛下。
”銀霜從殿外走了進來,“大長公主來了,正候在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