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教授看了秦斯越一眼,溫聲安撫:“不是。
你隻是腦部受到撞擊,顱内淤皿壓迫了視覺神經,所以才會短暫失明。
等到淤皿散開就會好,不會永久失明。
”
喬安安懸着的心落下,緩緩地呼出口氣:“那就好!
那就好!
”
安撫好喬安安,秦斯越親自将周教授送到門口。
他壓低氣息,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教授,剛才謝謝您。
有什麼情況,您可以跟我直說。
”
周教授溫和淡笑:“放心,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病人隻是淤皿壓迫神經導緻的暫時失明,本來如果想要盡快恢複,可以開顱清除淤皿。
“但因為病人剛剛經曆了車禍,加上淤皿的位置比較特殊,所以我們不建議手術。
先等病人自行吸收一段時間,我們看看情況,再商量後續的治療方案。
”
他聲音頓了頓,補充道:“從病人剛才的情緒來看,她應該患有pdsd,也就是創傷後應激障礙。
這個時候家屬一定要多陪伴安撫,讓病人心情好起來。
她後面還要進行接骨手術,她的狀态越好,手術效果越好。
”
“好。
”秦斯越點頭:“謝謝。
”
病床上,喬安安感覺到不安,又開始扭動掙紮:“阿越?
阿越?
你在哪?
”
周教授連忙推秦斯越進去:“她的身體不能再受到二次傷害,你先安撫好她,我們一定會盡全力的。
”
秦斯越颔首,快步回到床邊:“别擔心,我在。
”
他握住喬安安亂抓的手。
喬安安立刻用力地收緊手指:“阿越、阿越,我是不是不會好了?
”
她雖然看不見,但能感覺到他們在門口說話。
她知道,一般醫生和家屬背着病人說的話,都不會是好話。
秦斯越蹙眉,盡量放柔聲音:“當然不是,你會好的,隻是需要一點時間。
你平時工作太辛苦,這些年都沒有休過假,正好可以趁這段時間好好休息。
”
這是安慰嗎?
喬安安看不見秦斯越的表情,心裡一片冰涼。
她隻能用力收緊五指,牢牢地抓住他:“阿越,你知道嗎?
車禍那一瞬間,我以為自己會死。
想到還沒有跟你結婚,沒有成為你的妻子,沒有給你生一個屬于我們的孩子,我真的好不甘心……”
孩子?
秦斯越眸光微動,眼前不自覺閃過笑笑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蛋。
他神色緩和,安撫地将喬安安的手掖回被子裡:“别說傻話,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跟從前一樣。
”
喬安安不舍地抓住他的袖口:“阿越,如果我的眼睛一輩子都好不了,你還會娶我嗎?
”
一股莫名的複雜情緒閃過,快到秦斯越來不及抓住。
他溫和淡笑:“你是忘記我們的婚約,忘記你是我的未婚妻了?
”
他将自己的手遞過去,牽引着她的指尖落在訂婚戒指上。
冰冷的金屬,因為男人的體溫而有了溫度。
喬安安臨摹着光滑的戒圈,慌亂的心逐漸安定下來,淚水順着她的眼角落下。
“我沒有忘,我無時無刻都想跟你成為真正的夫妻。
我就是害怕,怕我再也看不見帥氣的老公、怕不能親眼看看我們的孩子、怕自己眼瞎以後就再也不配站在你身邊……”
“别胡思亂想。
”秦斯越打斷她的話。
他的心莫名抽疼了下,腦海中閃過模糊的畫面。
似乎也曾有個人這樣說過,說不配站在自己身邊。
他一時想不起來,伸手輕輕替喬安安擦了擦眼淚:“眼睛不好,更不能哭。
除非,你不想再看見我。
”
“不,當然不是。
”喬安安連忙吸了吸鼻子:“你放心,我會好好接受治療,一定早日康複,做你最美的新娘。
”
她會成為阿越的新娘,一定會!
……
雲城,雲苑。
清晨,蘇楠下樓,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親昵的女聲。
“檸檸,彤彤呢?
”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口吻……
蘇楠身體微僵,機械地轉身,看到養母郭英紅站在身後,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您認識我了?
”她看着郭英紅,眸色複雜。
欣喜、激動,但更多是難以置信。
郭英紅詫異地看她幾眼:“你是我的大女兒檸檸呀!
怎麼,難道你不想認我這個媽了?
”
她眸色清明,語氣笃定。
穿着蘇楠新給她置辦的方格套裝,花白短發梳得整整齊齊,仿佛又變成了那個養尊處優的蘇夫人。
她的病好了?
蘇楠壓下心裡的高興,淡定地看着她:“可我怎麼聽說,我不是您的親生女兒?
我是您撿來的,對嗎?
”
郭英紅愣住,眼中閃過心虛:“你、你聽誰說的?
是彤彤那丫頭告訴你的嗎?
”
不等蘇楠回答,她就自顧自道:“我都說了不讓她說不讓她說,那個壞丫頭!
”
像是唯恐蘇楠生氣,她焦急地拉她坐下:“檸檸,你聽媽媽說,不管是不是親生的,媽媽都一樣愛你。
雖然你不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肉,但你是媽媽親手養大的。
媽媽保證,對你和彤彤,媽媽絕對一視同仁,一樣疼愛。
”
蘇楠仔細觀察着她每個表情,唇角微微勾起:“謝謝媽,我知道了。
”
她回握住養母的手,試探道:“那您還記得當初是怎麼把我撿回來的嗎?
”
郭英紅見她沒有生氣,立刻也跟着笑起來:“我想想……檸檸别着急,讓媽媽想想。
”
她歪着腦袋,認真地想了想,目光逐漸變得悠遠。
“我記得當年我懷了寶寶,眼看着就到要預産期。
可有一天,乖巧的寶寶突然動的很厲害,後來就感覺不到胎心了。
我趕緊到醫院檢查,醫生說臍帶繞頸導緻胎死腹中。
我的心都碎了。
“沒辦法,我隻能做了手術……就在手術後出院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你。
”
郭英紅轉頭看向蘇楠,眼中滿是慈愛:“你躺在綠化帶的灌木叢裡,身上裹着個粉色的襁褓,正哇哇大哭。
我的心一下就被萌化了……那一瞬間,我覺得你就是我的女兒,是上天神仙的恩賜,補償我失去孩子的痛苦。
”
她紅着眼,整個人仿佛籠罩在一層幸福的光暈中:“檸檸,你是我的,是媽媽的救贖。
”
蘇楠看着養母又哭又笑的樣子,幾乎能想象到她當時有多高興多激動。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跟着震動。
她能感覺到,那一刻,養母是真的想把她當成親生女兒。
蘇楠握住她的手,安撫地緊了緊:“那你還記得當時我身上有什麼信物嗎?
或者紙條信件之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