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
趙雲恭敬應聲,退到一邊。
蔣丞彬看了看空蕩蕩的過道,轉身去了顧妙妙病房。
顧妙妙的病房,是喬安安那間兩倍大,擺着花鳥魚蟲,音響電腦,各種解悶玩意兒。
可此刻,偌大的房間淩亂不堪,滿地狼藉。
瀕死地小魚在地上不斷撲騰,像極了被綁在床上依舊不甘掙紮的顧妙妙。
“放開我!
你們放開我!
等我眼睛好了,我一定殺了你們!
”
她咬牙切齒,像暴怒的獅子。
特護和專職醫生躲在牆角,瑟瑟發抖,完全不敢靠近。
蔣丞彬小心避過地上的污穢,放輕腳步走到床邊。
顧妙妙眼睛看不見,耳朵異常靈敏。
她立刻戒備地繃緊全身:“誰?
誰過來了?
”
蔣丞彬看着她那張慘不忍睹的蜂窩臉,有點想笑,但還是忍住,溫和道:“大小姐,我是馬特,洪先生吩咐我再來給你檢查一下。
”
他說着,伸出手。
顧妙妙立刻掙紮起來:“滾開!
你給我滾!
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都是來看我笑話的!
全都給我滾!
”
專職醫生見狀,連忙悄悄退出去,找來洪.志強。
蔣丞彬不慌不忙,耐心地站在病床前:“大小姐,你要相信我,我是你幹爹的朋友,是來幫助你的。
”
她越生氣,體内的皿流速度就會越快,毒素對她身體的侵害就會越大。
隻要不死,他就有的是借口跟洪.志強周旋。
無論是誰,都不能從他的态度和言語中挑出任何毛病。
在顧妙妙歇斯底裡地尖叫聲中,洪.志強終于驅動輪椅趕來。
他穿着睡衣,頭發淩亂,一進門就關切道:“馬特先生,我幹女兒怎麼樣了?
”
蔣丞彬無奈地聳聳肩:“抱歉!
大小姐防抗激烈,我根本碰不到她。
”
聽到洪.志強的聲音,顧妙妙立刻激動道:“幹爹,你讓他滾,讓他們都滾!
”
“好好好,你别激動。
”洪.志強安撫地同時朝衆人使了個眼神。
一行人默默從房間裡退了出去。
醫護人員如蒙大赦,遠遠退到一邊。
“馬特先生,這裡沒有外人,你但說無妨。
”
洪.志強淡聲開口,語氣多了幾分依仗和恭敬。
蔣丞彬裝模作樣地往病房裡看了眼,壓低聲音:“那我就實話實說了。
大小姐的情況确實不太好。
她之所以這麼暴躁,除了跟本身性格有關,恐怕還有可能是毒素影響了神經。
她現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
所以,妙妙不但會又醜又瞎,還會成為個精神失常的瘋子?
洪.志強想想就覺得脊背發涼:“那、那就沒有别的辦法了嗎?
”
蔣丞彬笑道:“如果洪先生是擔心大小姐的終身大事,那大可放心。
我不介意她的容貌和眼睛,更不介意她的脾氣。
如果她真的嫁不出去,我可以娶她,并且保證一輩子對她好。
”
洪.志強眸光一沉,語氣瞬間冷下來:“馬特先生,你想多了。
我隻是問她能不能治好而已。
她是我的幹女兒,真有什麼問題,我可以養她一輩子。
”
洪.志強說完,轉眸看向一旁戰戰兢兢的醫護人員:“照看好大小姐,不要給她傷害自己的機會,否則……後果你們知道。
”
話落,他徑直驅動輪椅,離開。
蔣丞彬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微不可見地勾了勾。
還是楠楠聰明,這些洪.志強有得焦頭爛額了。
……
兩天後。
喬安安的意識終于徹底清醒過來。
她睜開眼,感覺到明亮的光線,下意識眯了眯眸。
虛開的眼縫中,她看到床邊站着一抹纖細的身影,正背對着她清洗毛巾。
擰幹毛巾後,那抹身影轉了過來,用溫熱的毛巾仔細擦拭過她的胳臂、掌心……
喬安安的視線從模糊到清晰,直到看清站在床前的人。
她忍不住熱烈盈眶,抽泣起來。
是蘇楠!
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蘇楠!
她做了那麼多傷害他們的錯事,在她性命垂危的時候,他們卻沒有放棄她!
蘇楠專心地清理着喬安安身上的污穢,順便檢查傷口。
直到聽到抽泣聲,她才擡眸,發現喬安安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淚眼朦胧地看着自己。
“你感覺怎麼樣?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
面對關切,喬安安愧疚地搖搖頭。
開口,聲音嘶啞:“你為什麼還要救我?
為什麼不讓我死?
”
蘇楠翻了個白眼,心裡那點憐憫病弱的本能瞬間消失殆盡:“閉嘴吧你,總是問些蠢問題!
你要是真死在這,你能甘心?
”
喬安安噎住,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再發不出半點聲音。
蘇楠冷漠地收回視線:“從你聯合外人将阿越轉移到這裡,我對你再沒有半點好感,隻有恨!
但我不是你,不能眼睜睜看着人命消失,骨肉分離,白發人送黑發人。
你可以死,但不是死在這。
”
喬安安想起自己的夢,想起夢裡的父親和母親,眼圈立刻又紅了,眼淚抽抽搭搭往下落。
蘇楠起身,将毛巾丢進水盆裡:“你這條命,是馬特先生救的。
但你體内的毒素暫時沒辦法完全清除,身體會呈現出虛弱的狀态,影響壽命。
所以你最好少說話,少作妖,好好活,争取撐到回國,看我幹爸幹媽有沒有辦法。
”
提到馬特,喬安安眸子亮了亮:“他是你的人,對嗎?
”
蘇楠搓着毛巾,冷睨她一眼:“你是不是有病?
”
他們想方設法保住她的命,病還沒好就開始亂咬了。
喬安安吸了吸鼻子,壓低聲音:“你放心,我沒有惡意。
你忘了,那天在商場,我跟蹤過你……”
“閉嘴!
”蘇楠擰眉,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是想現在就死嗎?
”
蘇楠是真的不理解。
以前的喬安安,待人接物彬彬有禮,即便商海浮沉也堪稱巾帼。
可自從車禍,這個人就像腦子壞掉。
來了這裡之後,行為處事就像個傻逼,說她是白眼狼都擡舉了她!
喬安安被蘇楠淩厲的視線一掃,瞬間縮了縮脖子,小聲嗫嚅道:“我沒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你救我真的沒有别的原因嗎?
比如覺得我親切熟悉,所以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