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蘭說完,拉開門,杵着拐杖快步離開。
徐之昱看着她的背影,皺了皺眉,終究什麼也沒說。
他扶着桌子桌下,兇腔裡那股氣卻怎麼都壓不下去。
片刻,他拿出手機,撥通陸文昊的電話:“你是不是有病?
!
”
電話那端,陸文昊被吼得一愣:“什麼意思?
我做錯什麼了?
”
徐之昱深吸口氣:“你早不讓那個人聯系我,晚不讓那個人聯系,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讓她給我打電話?
”
陸文昊遲疑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委屈道:“我這還不是為了配合你嗎?
越哥今天回來,我知道蘭姐肯定要去見他們。
我想着人多熱鬧,而且她的心思估計在越哥和嫂子身上,先側面透露點信息,也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怎麼?
你這是要過河拆橋,還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徐之昱說完,直接斷了電話。
陸文昊握着電話,目瞪口呆。
我是誰?
我在哪?
我做錯了什麼?
徐之昱掃碼付款,快步追了出去。
店門外,秦思蘭人和車都已經不在。
“徐少,走啦?
”老闆娘聲音傳來。
“是。
”徐之昱應聲:“你看到我朋友了嗎?
就剛才跟我一起來的那個女孩?
”
老闆娘搖頭:“抱歉啊,我剛從後廚出來。
怎麼,惹小女朋友生氣了?
”
“她不是我女朋友。
”徐之昱面色沉下,拿出手機。
他點開秦思蘭的号碼,剛要按下撥通,卻又頓住。
他想起她在病房裡和白思卉說的話,想起她剛才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她決然的背影……
那樣溫暖真摯的感情,他不配!
徐之昱閉了閉眼,退出界面。
就這樣吧!
……
夜晚,雲苑。
主卧裡,二老給秦斯越施完針,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蘇楠端着水和藥進來,正好看到秦斯越睜開眼:“感覺怎麼樣?
”
秦斯越撐着身體坐起來,溫和淺笑:“放心吧,有你爸媽在,我沒事。
孩子們怎麼樣,都睡了嗎?
”
蘇楠放下東西,替他掖了掖被角:“都睡了。
三隻皮猴子,折騰到現在。
”
秦斯越握住她的手,拉她坐下:“辛苦你了。
”
蘇楠順勢靠在他身上:“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少思少想,好好配合爸媽治療。
等好了以後再好好補償我們,永遠陪着我們。
”
秦斯越親了親她柔軟的發頂:“必須的。
”
蘇楠笑着起身,将藥和水遞給他:“吃了早點休息。
”
秦斯越勾唇,眼中閃過一抹狡黠:“不是說要少動嗎?
你喂我。
”
蘇楠無語,将藥塞進他嘴裡,又将杯子送到他唇邊。
秦斯越抿唇搖頭,一言不發地盯着她殷紅的唇瓣。
“你瘋了吧!
”蘇楠覺察到他的意圖,嬌羞地瞪他一眼。
秦斯越委屈地癟嘴:“藥好苦,你再不喂我喝水,我可能就要苦死了!
”
蘇楠想到他這些年喝的苦咖啡,心蓦地一軟:“真是怕了你了!
”
她喝了口水,俯身嘴對嘴哺到他口中。
溫熱的白水入口,混合着熟悉的氣息,仿佛裹了蜜。
秦斯越唇角勾起得逞的笑意,扣住蘇楠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唇齒相依,耳鬓厮磨,炙熱的溫度在房間裡升高。
忐忑、緊張……
一直以來持續緊繃的情緒在熟悉的環境裡得到完全放松。
兩個人忘我地擁抱着彼此,壓抑的思念和渴望洶湧而出。
關鍵時候,蘇楠突然伸手擋住昂揚的小阿越:“不行。
你現在的情況,不能做運動。
”
秦斯越握住她柔軟的小手,耷拉着眉眼:“那你是要看着我憋死嗎?
”
蘇楠看着他的樣子,心疼地皺眉。
片刻,她咬了咬唇,像是下定決心,突然撩開被子,鑽了進去。
溫熱的觸感傳來,秦斯越愣住,緊繃的手臂一下抓緊被褥……
秦家老宅。
秦思蘭杵着拐杖,搖搖晃晃地邁進家門,已經是淩晨時分。
偌大的客廳,漆黑一片,連傭人都已經睡了。
空氣裡,全是清冷和孤寂。
她黯然垂眸,随手将車鑰匙丢在門口的鞋櫃上,踢掉腳上的平底鞋。
“啪、啪。
”
兩聲脆響,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
聲控小夜燈應聲而亮。
沙發上,白思卉猛然睜開眼睛,看向門口。
“阿蘭回來了!
”她滿眼欣喜,顧不上穿鞋就過去扶她:“怎麼這麼晚,是公司的事太多嗎?
”
剛到邊上,她就聞到女兒身上的濃重的酒味:“怎麼喝這麼多酒?
你現在還在恢複期,醫生說不可以喝酒的。
”
借着小夜燈昏黃的光線,秦思蘭看到母親臉上的擔憂和關切,鼻頭微酸:“我沒事,醫生說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之前忌口太久,饞了。
”
她讪讪地吐了吐舌頭,像個做壞事被抓包的孩子。
白思卉心軟得一塌糊塗:“淘氣!
”
她嘴上這樣說,眼中卻滿是無奈寵溺。
燈光亮起,母女倆相扶在沙發坐下。
秦思蘭看到她眼中的皿絲和滿臉的倦怠:“這麼晚了,您怎麼沒回房間睡?
”
“當然是等你啊!
”白思卉拿過毯子,給她搭上:“打你電話關機,我擔心,想等等你。
結果沒想到,等着等着就在這兒睡着了。
”
秦思蘭心裡淌過暖流,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自帶武器,渾身功夫,還有誰能欺負得了我?
”
“再大,那你也永遠是媽媽的女兒。
”白思卉嗔她一眼,伸手将她攬進懷裡:“是媽媽永遠的寶貝。
”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口吻……
秦思蘭枕着她的肩,心裡五味雜陳。
她和母親的感情一向很好,這樣的擁抱就像家常便飯,幾乎每天都會上演。
可今天,這一刻,她的心境格外不同。
她不是秦家的皿脈,不是媽媽的女兒,她是被别人抱錯甚至換掉的孩子。
隻要一想,秦思蘭就覺得心如刀絞,眼眶酸澀。
她強忍住眼淚,如常地撒嬌道:“是是是,媽媽長得好看,說什麼都對。
”
“就你嘴甜。
”
白思卉抱着她,滿臉都是幸福:“我最近總是做夢,夢見你和你哥小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我們還住在外面,沒有回秦家。
因為你爸總不在,你和你哥經常被别的小朋友嘲笑。
你呀,總是追着我問爸爸呢?
爸爸呢?
像個複讀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