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柚死了。
她下葬的這天,天空下起了很大的雨。
兒女們叫我回家,我不想回。
我就想在這裡再陪陪她。
以後,就隻能靠着回憶見她了。
我站在她的墓碑前盯着那張照片,腦子裡回想着這些年跟她在一起的場景,如同電影倒帶,每一幀都那麼清晰地刻在我的腦海。
我很後悔。
後悔我沒有堅持和她去領結婚證。
這應該也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吧。
雖然那些年,我提這事,她說不必在意那紙婚書。
我也知道,我和她之間的關系和感情,已經不需要那本紅色的證件了。
我以為她是真的不在乎了,可她那麼在乎名分的一個人,又怎麼能不在乎呢?
她是在将就我。
她這一輩子,一直在考慮我的感受。
我這一輩子,虧欠她太多了。
如果有來生,她隻要跟我說結婚,我就一定結。
不婚主義,不過是我對婚姻的逃避。
父母帶給我的傷,讓我傷了另一個真正愛我的女人。
以至于,讓她帶着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
雨越下越大,我的眼前有些模糊了。
在我記憶裡那個嬌媚漂亮的女人,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江柚,要是有下輩子,我一定娶你。
”
我看着那張照片,緩緩倒下。
......
有人靠近了我。
我感覺得到。
“明先生?
”
有一個熟悉又遙遠的聲音在喊我。
應該是在喊我。
“明先生?
”
我緩緩睜開了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那張臉,我以為自己又做夢了。
夢裡,江柚還是那麼年輕漂亮,她看我的眼神是帶着一些膽怯,又有些激動的。
一如初見。
看着她,我不知道我現在是夢境裡,還是又回到了從前。
“明先生,你住哪裡?
我送你回去吧。
”她的聲音帶着試探。
我望着這張臉,想到了那年,她也這是靠近我的。
其實,她這個時候就已經對我有想法了。
她不是想送我回家,是想把我拐到她家。
我越來越不知道現在是夢,還是什麼了。
要是一個夢,我甯願不醒來。
我望着她,要是換成了别人,面對我這樣的眼神,應該會害怕吧。
她沒有。
她不僅沒走,反而還彎下腰來攙扶我。
她碰到我的那一瞬間,我覺得無比真實,不像是在夢境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又問我,“你住哪裡?
”
“不知道。
”我現在腦子有些懵,她的氣息,她的溫度,我都能夠清楚地感受到。
這是活生生的人。
這不是夢。
她把我扶起來,我腦子是暈的,可能是喝多了酒的原因,也可能是我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身體的重量壓在她的身上,她很吃力地把我扶到路邊,叫了出租車。
上了車後,司機問她去哪裡,她猶豫了一下,說了她家的地址。
這個女人,真是大膽。
她對我就是那種誓在必得的想法。
一般的女人,哪裡敢大晚上把一個陌生男人帶回家?
無所謂了。
我也想跟她回家。
我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所以我靠着她,也心安理得。
到了她家,還是跟記憶中的一樣。
我盯着她,目光大概是有些太過強烈,讓她有些不安。
我感覺得到她心慌意亂。
能夠見到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