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白身後站着整個蘇家,而蘇家的勢力雖不在江浙範圍,但這并不能無視蘇家的龐大關系網以及在大半個南方無與倫比的能量。
隻要知道蘇小白背景的人,恐怕都不會錯過這樣一個對蘇家示好的機會。
而劉少林這個往槍口上撞的人,自然就成了一塊有心人眼中的墊腳石。
其實很多事情就是這麼不言而喻,不需要去說什麼,更不需要去做什麼,隻要你的身份地位都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就會有很多人去揣摩你的心思,恨不得幫你打掉一切跳蚤。
對于這樣的規則,陳六合當然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隻不過劉少林的完與不完,跟他又有什麼關系?
唯一讓他沒想到的是,趙江瀾竟然會親自出面來幫劉少林求情。
在陳六合的眼中,趙江瀾的分量還是有些特殊的,套用一句大俗話,錦上添花最多隻能博人一笑,而雪中送炭卻能讓人銘記于心。
趙江瀾能在他和小妹最低谷的時候主動伸出橄榄枝,雖然這根橄榄枝的作用并不大,但這種态度和魄力,陳六合還是挺高看一眼,心态自然有所不同。
就如同陳六合所說的那樣,他手中眼下能打出去的牌并不多,趙家既然自告奮勇的想要成為他手中的一張牌,他并沒有理由拒絕。
每一張牌,不管牌面大小,對于現在的陳六合來說,都會有他的作用。
隻有手中的牌越來越多了,才能湊齊一副好牌,很淺顯的道理。
當然,這些牌能被他握在手中,肯定就是圖個赢字,想讓他這個持牌者赢面更大,雖然也是利益交換有利可圖,但這無可厚非。
一個讓人看不到半點利用價值的人,跟廢物又有什麼區别呢?
所以,他對趙江瀾這個地位一般,卻敢把身家性命都壓在他身上,要拼個絕地反擊的人,很欣賞,對于他說的話,自然也會走心一些。
看着趙江瀾,陳六合嘴角勾起一絲莫名弧度,道:你就這麼看好他?
趙江瀾會這樣力保劉少林,無非也就是想把劉少林拉入他的陣營。
趙江瀾正色道:老劉的潛力不錯,本來是下一任區武裝部第一書記的最強競争者之一,武裝部這個部門有些特殊,握着地方武裝,位置不高,能量不小。
陳六合打量了劉少林幾眼,半響後,才點點頭:你的意思我知道了,都回吧。
趙江瀾釋然一笑,整個人輕松了不少,他笑道:真不留我們吃飯?
再不走的話可别怪我把你們丢出去,都是有身份的人,真被掃地出門,也不太好看。
陳六合笑了笑。
趙江瀾無奈的指了指陳六合,這才帶着幾人一起離開,當然,趙如龍這家夥可不會走的,即便外面有山珍海味等着他,對他來說也不如這個破磚爛瓦的小宅院。
挺好。
人走後,沈清舞合上書本,莫名其妙的說了兩個字。
黃百萬不懂,趙如龍也不懂,但陳六合卻是很懂。
他笑着說道:一場看似滑稽的鬧劇卻給趙江瀾帶去了巨大的利益,成功把好幾個資源都握在了手裡,受益匪淺。
現在劉少林幾人,恐怕都要對他感激涕零,就差感恩戴德了。
他成了最大的赢家。
陳六合無所謂的笑笑。
可是他,卻是哥手中的一張牌,最大的赢家還是哥。
沈清舞笑道。
這就是我為什麼會這麼快打出小白這張牌的原因,無利可圖的事情我可不願意去做。
陳六合笑的很是燦爛。
隻有唯利是圖的人,才能無高不攀。
沈清舞道。
陳六合毫不掩飾的拍着馬屁:我就喜歡跟小妹聊天,總是能蹦出精辟言論。
我也喜歡聽小妹說話,是一種享受,可以大徹大悟。
黃百萬跟着拍馬道。
趙如龍看着兩個一言不合就拍馬屁的無恥家夥,他也不甘落後,急聲道:我也喜歡聽老師說話,總是雲山霧罩。
聽不懂就聽不懂,添什麼亂。
陳六合笑罵一聲。
趙如龍不服氣:連我這種高智商的人都聽不懂,可見老師的造詣有多高。
陳六合錯愕:這馬屁拍得我給滿分。
黃百萬咧嘴直笑。
沈清舞卻是連一個表情都沒給這三個活寶,翻開書本,低頭靜看。
讨了個沒趣的陳六合索然無味的聳聳肩,踹了趙如龍一腳:去廚房洗菜。
憑什麼是我?
我可是給了錢的,我是老闆!
趙如龍不服氣。
談錢太俗氣,我們拳頭論英雄,這裡你打的過誰,就可以讓誰去洗菜。
陳六合大喇喇的說道。
陳六合,欺負小孩算什麼本事?
有本事比别的。
趙如龍氣壞了。
可以,那就比年紀,你看在這裡誰的年紀比你小,你就讓誰去。
陳六合極度無恥的說道:你要再不服,比身高也行。
趙如龍瞪着一雙清澈大眼睛,捏着雙拳暴跳如雷,陳六合斜睨一眼:都給了你三個機會,再不服可就有點不講道理了,小心我也不講道理了。
你大爺,算你狠,你可真講道理。
趙如龍氣呼呼的沖進了廚房,那氣勢十足的模樣,頗有股要把廚房拆掉的架勢。
碰到陳六合這樣一個把世俗觀念早就丢進臭水溝的人,誰都沒有辦法。
六哥,我去。
黃百萬說道。
陳六合搖頭:銳氣勝過了自身家世和實力,就隻能傷到自己,這跟璞玉需打磨是一個道理。
黃百萬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看了廚房一眼:趙大少是個有大福氣的人。
陳六合沒有說話,嘴中輕輕哼着韻味正中的京派老調,黃百萬傻笑的聽着,沈清舞合上了書本,安詳端望。
兩天的時間眨眼就過,第三天,陳六合送完沈清舞後,和黃百萬一起來到會所。
簡單裝修過後的會所跟以前沒有太大的區别,金剛水晶亮瓷磚,歐式皇宮風格吊頂,看上去富麗堂皇。
陳六合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架子,和來往的員工一一打着招呼,乘着電梯,來到五樓。
來到辦公室的門外,陳六合楞了一下,他的辦公室門竟然是開的,他回憶了一下,确定兩天前離開的時候關了門的。
這個辦公室的鑰匙,隻有三個人有,一個是他,一個是秦若涵,還有一個則是專門負責打掃五樓衛生的保潔阿姨。
保潔阿姨在這個時間段,顯然不可能出現在他的辦公室,而秦若涵那娘們就更不用說了,她要找自己從來都是很直接很暴力的,壓根沒必要在他辦公室等他。
想着這些,嘴角露出了一個莫名的笑意,陳六合直接把門推開。
敞亮幹淨的辦公室内,站着一個老頭兒,老頭穿着一身唐裝,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雙手背負。
他的身材不高大,看起來有些消瘦,和大多數上了年紀的老者一樣骨瘦如柴,但他的腰身卻是異常挺拔,猶如青松。
陳六合上下打量了老者的背影幾眼,看到老者穿着功夫鞋的雙腳成八字線微微隔開,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玩味了。
沒經過主人的同意就私自闖入,我是不是應該報警?
你說我是應該告你入室偷盜呢,還是告你擅闖民宅?
陳六合不慌不忙的說道。
老者轉過了身,這是一個普通的老頭,除了精氣神較為硬朗外,其他沒什麼特别之處,隻不過那雙本該渾濁的眼睛,倒是有幾分矍铄。
他看着氣定神閑的陳六合,也是輕笑了一聲:你說的這兩條罪名都不成立,一,我沒動辦公室内的任何東西,二,這也不是民宅。
陳六合有趣的笑了起來,道:自從你走進我辦公室開始,少沒少東西就不是你說了算的,我即便說他少了一百萬,他就是少了一百萬,假的也是真的!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老者斜睨陳六合,看上去六十多歲的他,面容上卻是有着很足的陽剛皿氣。
待客之道指的是對待客人的禮數,對待你這樣不請自來的雞鳴狗盜之輩,沒有亂棍打死,已經是看你一把老骨頭還算年邁,多少算是尊重老人了。
陳六合笑吟吟的說道。
果然是伶牙俐齒。
老者有些不悅的冷哼了一聲,頗有威嚴,當然,這是對于普通人來說,對于陳六合這樣的變态來說,毫無感覺。
陳六合輕笑了一聲,來到辦公桌後的老闆椅上坐下,懶洋洋的說道:這就算伶牙俐齒了?
你這見識和年齡完全不成正比啊。
頓了頓,他又道:不是我說你,老都老了,一把年紀的,學什麼不好,非得學别人偷雞摸狗,堂堂正正的大門不進,非要做見不得光的鼠輩。
狂妄!
老者怒目一争,中氣十足:年輕人,年輕氣盛不是什麼壞事,但千萬不要狂妄過頭,不然隻會害了自己!
陳六合無動于衷的随口說道:那是對于你這樣估計從年輕到現在都沒什麼本事的人來說,而對于我?
我都感覺自己太低調了,低調的令人發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