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忠年就在李鋒峻複雜的心情之下,跟着秘書走到了辦公室内。
“老闆,于忠年來了。
”
秘書朝着李鋒峻開口示意,當着外人的面,他都是喊老闆,隻有單獨見李鋒峻的時候,才會喊領導。
這是為了凸顯出李鋒峻的特殊地位,給前來者極大的心理壓力。
李鋒峻嗯了一聲,然後擺了擺手,示意秘書離開。
秘書點了點頭,轉身離開辦公室,把房門緊緊的關上。
當辦公室門關上的那一刻,于忠年的心跳就不斷的加快,他總有一種深入虎穴的感覺。
這道門,仿佛就是生與死的界限。
關上了門,就意味着自己失去了活命的機會。
于忠年硬着頭皮,渾身更是緊繃僵直,朝着李鋒峻彎腰行禮:“李,李高員。
”
方才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但是當見到李鋒峻的面後,什麼心理建設都失去了意義。
自己面對的可是擁有生殺大權,人事調動大權的李鋒峻,兌省絕對的老大。
封疆大吏,一言可決定整個兌省下屬的生與死。
哪怕李鋒峻隻來兌省兩個多月,可掩蓋不了他就是大高員的事實。
李鋒峻擡起頭,并沒有說話,隻是喝了一口茶。
但喝茶的秃噜聲,給于忠年極大的心理壓力。
“你就是于忠年?
山市治安大臣?
”
李鋒峻放下茶杯,語氣輕飄飄的問了一句。
就是猶如幽靈一般的問題,讓于忠年渾身汗毛豎起,更是鑽出了不少冷虛汗。
李鋒峻并沒有動怒,可即便如此,光是這個問話的方式,就足夠讓于忠年心驚膽戰。
于忠年雙腿有些發抖,但竭力的控制着情緒,連忙回答道:“是,屬下就是于忠年,山市治安大臣。
”
“嗯?
你很緊張?
”
李鋒峻瞥了眼于忠年,見于忠年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心裡不禁覺得好笑。
看來這個于忠年,已經知道山市事件的嚴重性,否則不會如此緊張忐忑。
他怕自己發怒。
的确,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想把茶杯摔出去,然後拍着桌子怒吼,先發洩一波火氣。
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這個時候發怒沒什麼意義,事情都做了,先斬後奏。
這個時候再發怒,隻能說明自己無能狂怒。
更重要的是,這個茶杯陪伴了他十多年了,以前自己遇到過無數的困難和憤怒,都沒有把茶杯摔出去。
在兌省工作兩個多月,就摔了自己心愛的茶杯,有些不值當。
這也不是自己丢臉,而是整個兌省政事堂一起丢臉。
“不,不緊張。
”
于忠年見李鋒峻這麼問,連忙搖頭。
隻是表情和肢體動作,都出賣了他。
“呵呵,你不必緊張。
”
李鋒峻見他真的緊張,反倒是寬慰起來于忠年,然後指了指前面的椅子道:“坐下說吧,你站着,我累頸椎。
”
“是,是。
”
于忠年連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他隻敢把屁股沾上一點點,這麼坐累不累?
隻有他自己知道。
“山市發生這麼大的事,你們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彙報?
”
“還有異地調軍,這麼大的事情,咱們兌省駐軍怎麼不知道?
”
“是誰擅自做主,做的這件事?
”
李鋒峻一上來,就是三連擊詢問。
于忠年此刻或許是緊張太多,以至于有些免疫了,反倒是冷靜不少。
見到李鋒峻問,他整理一下思路,沉聲回答道:“因為事涉及保密,所以為了避免洩露,而沒有第一時間彙報。
”
“異地調軍的決定,是督導工作組的郎組長所做。
”
“這一切的布置,也是郎組長所做。
”
于忠年開口回答着李鋒峻的問題。
李鋒峻聞言,不禁皺起眉頭,沉聲開口一喝:“胡說八道,鑒查院根本就沒有一個叫郎勤的!
”
“這個郎勤,你們确定是鑒查院的督查?
”
于忠年瞪大眼睛,猛的擡起頭來,看向李鋒峻,整個人都傻眼了。
啥玩意?
鑒查院根本就沒有一個叫郎勤的督查?
這不可能吧?
要是沒有的話,他們山市此刻那個人是誰?
他又哪來的權力調查?
哪來的能力調度軍?
李鋒峻看到于忠年的臉色帶着發懵,沉聲開口繼續道:“鑒查院是監察百官的部門,有另行專斷權。
”
“他們鑒查院的代理院長是吳凱,除此之外還有十二督查。
”
“十二督查的名字,我倒背如流。
”
“就算不知道十二督查的名字,隻需要去鑒查院的官方網站去搜索,就可以知道。
”
李鋒峻可是兌省大高員,兩個月前他還是震省二高員。
之前他也在地方任免。
但對鑒查院很熟悉,所以這個郎勤,絕對不是什麼督查督導。
于忠年此刻大腦放空,有些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有所預料,這次彙報不可能一帆風順。
但他萬萬想不到,山市那個督導工作組的郎勤組長,竟然是?
假的?
那麼軍隊可不是假的吧?
那些都是真槍實彈的士兵啊,他親眼所見啊。
“那…會不會是副督查?
”
于忠年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連忙問道。
很有可能這個郎勤并不是十二督查之一,但可能是副手啊。
誰規定副手,就不能做督導工作組了?
隻要去地方上面巡查,都可以派副手充當正職。
否則十二督查,根本就不夠督查全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
于忠年剛問的話,就被李鋒峻毫不客氣的否決了。
“鑒查院二十四個副督察,我也同樣認識,雖然的确有個姓郎的,但那個副督察是女人,叫郎雅紗,是少族身份。
”
李鋒峻的話,又堵死了于忠年的猜測。
這回,于忠年徹底沒詞了。
總不可能是鑒查院下面的調查工作組的組長吧?
但調查工作組的組長,可沒資格做督導工作組的組長。
要知道調查工作組,和督導工作組,不是一個性質。
調查工作組的組長是六等高員級别。
督導工作組的組長是四等高員級别。
至于巡視專案組,巡查調查組,級别就更高了,有可能組長是三等高員,甚由鑒查院的院長,副院長帶隊。
寂靜,長達半分鐘的寂靜。
于忠年除了能夠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之外,聽不到任何聲音。
李鋒峻還死死的盯着他,給他巨大的心理壓力。
最後,他幹脆破罐子破摔。
反正他不糾結這件事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
”
李鋒峻笑了,對于忠年的态度并不意外,也不生氣。
任誰被這麼追問,都會發懵。
況且想知道這個督導工作組,到底是真的假的,其實很簡單啊。
直接給鑒查院打個電話,就知道了。
“你等會,我打個電話問一問。
”
李鋒峻笑着開口,然後把椅子往前一推,更靠近電話區域,随即拿起紅色電話,按下幾個數字鍵。
紅色電話,絕對的高層保密電話。
隻有龍國三等以上部門,各省級(市)的政事堂高員辦公室,以及副省級省會的政事堂高員辦公室擁有。
而軍隊的保密轉線是藍色電話。
以此區分政務和軍務。
李鋒峻撥通的就是鑒查院的電話。
“你好,我是兌省李鋒峻,我找你們令副院長。
”
令輝,鑒查院第一副院長。
和他平級别,都是三等高員。
“喲,老李啊,你怎麼會給我打電話啊?
”
話筒内很快出現了令輝的聲音。
李鋒峻這個時候也沒心情和令輝開玩笑,直接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然後問他:“你們鑒查院,有一個叫郎勤的督導嗎?
或者副督導?
”
問完之後,他整個人都屏住呼吸,格外緊張。
因為這個事實,會影響山市乃至兌省的政治格局啊…
于忠年同樣跟着屏住呼吸,等待答案。
“沒有啊。
”
電話那頭,傳來了令輝果決的回答。
頓時,李鋒峻松了口氣。
于忠年卻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