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7
&nb溫卿赟去而複返,手裡拿着個小藥箱,“先用消毒水把你腳上的皿迹沖了,嚴重的話,還是要去醫院處理。”
&nb喬義哲咬牙忍痛,“才從醫院出來又要進去,又不是什麼重傷,随便弄一下算了。”
&nb“指甲斷在肉裡很麻煩,說不定要把它整個拔了。”
&nb溫卿赟一邊說一邊彎腰把喬義哲背在背上,“你也真是的,專挑在沒車的時間受傷。”
&nb喬義哲扯着溫卿赟的頭發狠搖了幾下,“開車去撞人的精神病是你不是我,你怎麼不去死。”
&nb他恨不得把他捧到頭頂上,他居然叫他去死。
&nb溫卿赟鼓着腮幫子帶喬義哲出門,一直到醫院,他都沒說一句話。
&nb喬義哲巴不得他裝啞巴,處理腳指甲時他又挨了一針麻藥,郁悶到極緻就隻剩下笑。
&nb這兩天不是局麻就是吞藥,也不知被溫卿赟看了多少笑話。
&nb溫卿赟被喬義哲笑的有點緊張,“實話實說,你是不是對麻醉劑上瘾了才故意撞翻自己的腳指甲?”
&nb“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nb醫生看着神經兮兮的兩個人,插嘴囑咐幾句,溫卿赟把喬義哲重新背回背上,打車回家。
&nb兩個人進電梯的時候,溫卿赟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nb喬義哲看他打腫臉充胖子不肯把他放下來,就忍不住嘲笑他。
&nb他喘的越厲害,他笑的越開心,笑來笑去,溫卿赟被笑毛了,“是你看我身體大不如前所以幸災樂禍?”
&nb“你說是就是吧。”
&nb“罷了罷了,你擠兌我總比跟我假客氣強多了。”
&nb喬義哲的口氣滿是嘲諷,“原來你不隻是施虐狂,也是受虐狂,你怎麼就不能活的正常一點。”
&nb溫卿赟自嘲一笑,“已經這樣了還怎麼正常,要是你一直留在我身邊,說不定我就變回正常了。”
&nb“好歹也是有孩子的人,多少負點責任,随心所欲地活着早晚會付出代價。”
&nb溫卿赟掏鑰匙開門,冷笑着回了句,“代價什麼的我八年前就付過了,我也試過負責任的活着,可有些本心實在扭曲不得。”
&nb喬義哲一聲輕哼,“你到現在還沒明白負責任的内涵,自己選的路,跪着也要走完,路走的不順就跑去攪亂别人的生活,不是反社會人格是什麼。”
&nb溫卿赟默默把喬義哲送回溫文的房間,關門出去。
&nb喬義哲一頭仰倒在床上,大叫一聲,“關燈!”
&nb溫卿赟磨蹭了兩分鐘,最後還是進門來關了門口的房燈開關。
&nb屋子裡一黑,喬義哲反倒睡不着了,大概是之前睡的太多的緣故,又或者心裡藏着事難以解脫。
&nb周沐仁還在持之以恒地給他打電話,喬義哲眼看着屏幕上的未接來電數積累到了三十三個。
&nb第三十四個電話打進來的時候,他就接起來了。
&nb其實還是沒有準備好,不過他大概永遠都不會準備好了。
&nb周沐仁的聲音十分驚喜,“你肯接我電話了?”
&nb怎麼話說的好像他小心眼鬧别扭一樣,喬義哲無論如何也不肯承認,“之前一直在睡覺,剛才又出了一點小事故,沒看到你打電話。”
&nb周沐仁頓了頓,笑的自己都沒底氣,“我以為你在生我的氣。”
&nb“好端端的我生你的氣幹什麼?”
&nb“對不起我之前态度不好,我就是太着急了,斐然的手術很成功,恢複應該不成問題。”
&nb喬義哲松了一口氣,可他心裡也莫名生出一點異樣情緒,“人沒事就萬幸了,幫我對洛先生說一聲抱歉。”
&nb當初他挨刀住院的時候,洛斐然也對他說過一聲抱歉,想想還真是天理循環。
&nb喬義哲看看自己受傷的胳膊和腳趾,長長歎了一口氣。
&nb周沐仁一聽他歎氣就揪心的不得了,“你的傷沒大礙吧?”
&nb“皮外傷,小意思。”
&nb“好好照顧自己。”
&nb“當然。”
&nb喬義哲有點不耐煩,正打算寒暄一句挂電話,溫卿赟就推門走進來了。
&nb喬義哲一慌就按了挂斷鍵。
&nb三秒平靜之後,他又覺得自己太慫了,難道還真怕了他不成。
&nb溫卿赟果然一開口就興師問罪,可他說的和喬義哲預想的不太一樣,“那麼一個把你當替代品次等品的人,你居然還能和顔悅色地跟他說話,你說我是受虐狂,你才是受虐狂。”
&nb客廳的燈照進卧室,兩個人的表情都晦暗不明。
&nb喬義哲搖頭輕笑,“我會變成受虐狂,是拜誰所賜?”
&nb溫卿赟似笑非笑,“我猜猜他說了什麼,讓你好好照顧自己是吧,出事的時候不在你身邊,什麼事都指望你自己做是吧。”
&nb喬義哲淡然反唇相譏,“自己活着就活着,幹什麼非要别人在你身邊,你一直在我身邊嗎?别大言不慚。”
&nb溫卿赟被嗆了個正着,半晌也沒說話,喬義哲直接下逐客令,“我要睡覺,你出去。”
&nb溫卿赟瞪眼看他,這家夥哪裡有一點被威脅的樣子,态度越來越惡劣了。
&nb“我叫你出去你聽到沒有?”
&nb溫卿赟冷笑失聲,捏着喬義哲的下巴在他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摔門走了。
&nb喬義哲瞠目結舌,摸了摸被咬破的嘴唇,拿起床頭桌上的鬧鐘狠狠摔在門上。
&nb摔了東西還不解氣,周沐仁打來第三十五個電話的時候,他就沒好氣地接了,“不是已經挂了嗎,怎麼又打過來,有事?”
&nb周沐仁被喬義哲的語氣震的一怔,讪笑道,“因為電話突然斷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是斷線還是你挂斷的?”
&nb“話說完了斷了就算了,沒必要非問清楚是怎麼斷的。”
&nb周沐仁心裡越來越沒底,“所以你的确是在生我的氣?”
&nb喬義哲也是醉了,“我又不是火藥桶,每天有事沒事就生氣折磨自己,你這麼多心真的沒有必要。”
&nb“可你聽上去就是生氣的樣子,你是怪我招呼也不大就跑來國外?當時情況緊急,我沒多想。”
&nb喬義哲聽不下去就打斷他的話,“你當時沒有多想,現在也不應該多想。你做了你認為最正确的選擇,事有輕重緩急,我理解。”
&nb周沐仁的一顆心懸着,生怕喬義哲下一句就一刀戳他心髒。
&nb果不其然。
&nb“理解是理解,可有些感性的事不是光靠理解就有一個了結,起碼我知道了你所謂的‘會無條件地站在我這邊’其實不是無條件的,條件是什麼不用我多說了。事故發生誰都不想,不幸中總有萬幸,我們都好好地想一下吧,真的分開一段時間好好地想一下。”
&nb他其實不想這麼快就做出這麼沖動的決定,要不是溫卿赟在中間胡攪蠻纏,再加上周沐仁的沒完沒了,他不會忍不住。
&nb喬義哲說完這一句,毫不猶豫地就挂斷了電話,又趁着餘力把周沐仁的名字拉進黑名單,再删除他的電話号碼。
&nb要是能把他腦子裡的記憶也删除就好了。
&nb這幾個數字的排列組合,和溫卿赟十年未換的那個電話号碼,他恐怕永遠也忘不掉了。
&nb周沐仁傻了三分鐘,不死心地又打給喬義哲,結果這次就打不通了。
&nb再等,再打,還是打不通,他就害怕了,吹着冷氣還流了一身汗,整個人頹坐在沙發上。
&nb洛斐然下樓時看到發呆的周沐仁,就笑着坐到他身邊,“怎麼,喬先生還在和你冷戰?”
&nb周沐仁覺得“冷戰”兩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喬義哲的态度,“他從前從來沒有屏蔽過我的電話,就算我們分手的那段時間,他也從來都沒有屏蔽過我的電話。”
&nb洛斐然一皺眉,“喬先生不會是誤會了什麼吧?你盡快回去比較好。”
&nb周沐仁不是不想回去,自從他知道洛斐然沒有大礙之後就想馬上回去。可喬義哲的态度讓他心生恐懼,他現在反倒不敢回去面對他了。
&nb洛斐然不知該說什麼安慰周沐仁,隻能拍拍他的肩膀,留他一個人冷靜。
&nb人的認知其實是很脆弱的,一個想法隻要反複強化,就完全可以植入到另一個人的腦子裡。
&nb喬義哲打第二個電話的時候,溫卿赟一直站在門外,事情按照他想要的方向發展,他本來應該高興的,可他卻笑不出來。
&nb這回再進門,他就敲門了,“我能進來嗎?”
&nb喬義哲笑他故弄玄虛,“我說不能,你也進來了。”
&nb溫卿赟撿起門口的鬧鐘,“你生氣了也不該拿東西出氣,這是妞妞最喜歡的鬧鐘。”
&nb“我再幫她買一個。”
&nb“一年前在老家買的,現在找不找得到都不一定。”
&nb喬義哲接過鬧鐘一看,指針果然不走了,一想到妞妞難過的表情,他也有點愧疚,“能修嗎?”
&nb溫卿赟看着他笑,把攥着的拳頭伸到他面前展開,“你剛才把鬧鐘裡的電池摔出來了,安上去試試看,要是還能走就沒摔壞。”
&nb喬義哲接過電池安回鬧鐘裡,指針馬上就走起來了,聽到滴答聲的那一刻,他竟松了一口氣。
&nb難得發一次脾氣,居然也發的這麼窩囊。
&nb溫卿赟一臉戲谑,“你說你是何必,生了氣又後悔,下次别拿東西出氣了。”
&nb“不拿東西出氣拿你出氣嗎?”
&nb“也不是不可以……”
&nb他話音還未落,一邊臉就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
&nb一聲脆響過後,兩個人都愣住了。
&nb溫卿赟錯愕地看着喬義哲,“你從前說過,對男人隻出拳頭。”
&nb喬義哲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大的火氣,意識到以前,他已經打了他第二下,“你讓我拿你出氣的,你自己找打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