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在這口棺材落葬之後,趁着張友全不知道的時候,有人回來過,并且動過這口棺材!
而且,還不是小動,而是大動!
就像現在這樣,人家好好的一口棺材,居然被豎起來了!
這麼大的一份兒活,我敢說,一個人肯定是絕對絕對做不到的。
那麼也就說明,這個人有團夥,人數還不少!
并且,我還知道一點。
這個團夥對于這一行比較了解,起碼其中有人曾經做過八仙或是根本就做過擡棺匠,否則,絕不可能掩蓋的讓我從外部看不出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都到這個節骨眼兒上了,再糾結于到底是誰動了于家的墳頭兒,意義其實并不大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把這豎棺先弄出來再說。
“小棺爺,這怎麼挖啊?
”八仙愁得直叫。
我蹲在坑邊撓撓頭,同樣一籌莫展。
我從來沒有見過直立着的棺材,這麼放的棺材,如果土沒有堆牢靠的話,倒下來,弄不好就摔壞了。
琢磨了一會兒,我對八仙們說道:“來幾個人扶着,周圍再打平一點兒,先把棺材挪平,再往上擡。
”
八仙聽了我的吩咐,紛紛應聲而動。
張友全心虛地靠過來,小心翼翼地問我,“小棺爺,這棺材這麼放,有什麼講究沒有?
”
我對他這話說得十分不看好,什麼叫‘有什麼講究沒有’,怎麼可能沒有講究!
我心裡琢磨着棺材的事兒,對他自然沒什麼好聲好色,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要是沒講究,這麼葬下去,多省地方啊?
”
張友全聽罷,沒有接茬兒。
讪讪的往後退了兩步,畏懼的縮着脖子,不再問我了。
蔣毅峰在旁邊碰了我一下,問道:“這得是多大的仇?
還特意來把棺材掉個個兒?
我說,這到底有什麼講究,你說說呗。
”
我抿抿嘴,微微眯了眯眼睛,目光緊盯着棺木,思索了一陣,才說道:“也不都是壞事!
這個要界河周圍的風水和這棺材本身葬的方式來看。
如果這棺材周圍的風水好,棺材葬得又恰巧位置很正的話,那這種葬法就叫‘蜻蜓點水’。
說小了,聚财斂氣一夜暴富;往大了說,甚至有奪龍氣的可能。
不過,那種情況很少很少的,就算是明知道辦法,也特意那麼做,但還是有九成九的幾率不會成功。
沒有人會想到幫于婉麗做那種墓,那就是另一種可能了,這麼個葬法,可以禁锢住她的靈魂,讓她永生永世都被困在這裡,不停地重複着他的死法,永世不得超生。
”
“這麼惡毒?
”蔣毅峰驚訝道,“要是讓我抓到那孫子,我非得如法炮制他不可!
”
“那你跟他還有什麼區别?
”我搖頭道。
有了明确的辦法之後,八仙們的動作果然快了很多。
不多時,棺材已經在坑底放平了。
放平的棺材對于八仙而言,擡上來就顯得比較容易了。
等到棺材從坑底擡到我面前,我卻不敢随意打開。
這種葬法很是惡毒,我不知道裡面的魂魄已經修煉到了什麼程度,如果現在開棺,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
我繞着棺材轉了幾圈,沒有感覺到有絲毫陰氣外洩的迹象,心頭不禁更加不安起來。
沒有陰氣外洩,并不代表着這兒沒有陰氣。
隻要是有死人埋葬的地方,就不可能是沒有陰氣的。
而沒有陰氣外洩,就意味着棺材封陰氣的能力很強,換句話來說,也叫作‘聚陰’的能力很強。
這種棺材,一則會聚陰,讓魂魄曆盡痛苦,其陰氣難免會變得越來越重。
二則,同時也會産生養屍的效果,裡面養出來的屍,一旦破開了束縛,實則非常難對付。
我有兩種辦法,可以把屍骨取出來,但到底要用哪一種,我還是希望問過張友全的意思。
所以,盡管我目前很不待見他,但依舊還是把他拉到了一邊,背着其他人,對張友全說道:“張會計,我現在想問問你的意見。
”
張友全尴尬地搓着手道:“問我?
小棺爺,你拿主意不就行啦?
我聽你的!
”
“這事兒,我還真是做不了主!
”我對他說道,“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安全起見,我叫人把遮陽布撤了,這樣的話,就算是屍變,也不用害怕,不會傷到任何人。
要麼,就是大夥兒一塊兒承擔着風險,把棺材強行打開。
前一種辦法,我不能保證你外甥女的魂魄保持完好,也就是說,今後她三魂是否還齊全,能否再次投胎,我無法保證。
後一種辦法,大家承擔風險,有可能大夥兒都沒事,也可能是玉石俱焚。
現在以我的能力,就這兩種選擇,你看看,你想怎麼選?
”
“我……”張友全愣住了,他看着我,久久沒有說出話來。
我知道,把這個選擇的權力交給他,是有些殘忍了。
一邊,是他一向疼愛如親生女兒一般的外甥女;一邊,則是好心好意幫他忙的擡棺匠和八仙。
他一句話可以讓所有人陷入危險之中,但一句話也可以救了所有人。
不過,救人的前提,是要犧牲他的外甥女。
這個選擇,就算是給我,我也沒法做。
但實際上,我也不是在逼他,隻是一種試探而已。
無論他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其實我心裡都已經有選擇了。
張友全思考的過程看上去很糾結,目光之中甚至是充滿了絕望的。
他是個很聰明的人,隻要頭腦保持清醒,就足以讓他考慮清楚很多的問題。
在漫長的思索過後,他艱難地給了我答案,“小棺爺,我……我選第一種吧……都是我們自己造的孽!
你們是來幫忙的,不能……不能拖累你們……而且,如果要是沒有你們幫忙……恐怕,婉麗她……她在這兒也不會好過。
說起來,都怪我!
都是我的錯!
”
他說着說着,便蹲在了地上,雙手捂住面頰,竭力掩飾自己已經隐藏不住的悲戚。
我看着他蹲下來的身影,輕輕揚起嘴角,笑了笑。
我們是好心人,張友全其實也是。
既然這樣,那還是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毅峰,來幫我一把。
”我說着,往前走了幾步,對着圍在棺材周圍的八仙擺手道,“你們退開!
都退開!
離棺材遠一點!
”
蔣毅峰走上前來,狐疑地看了眼頭上的遮陽布。
剛剛我跟張友全的對話,八仙都沒聽到,但他是聽到了。
我本來就要拉他幫我,也沒打算在這種事情上讓張友全幫我背這個做決定鍋。
見他擡頭看,我催促他道:“快點兒了!
再磨蹭都到中午了,就什麼都幹不成了!
來來來,幫我把家夥拿過來,先把泥封給開了。
”
蔣毅峰走過來,把家夥遞給我,低聲在我耳邊道:“你本來就不打算選備選答案,何必吓唬他?
你看看把人家吓得!
”
我笑了一聲,結果他遞過來的工具,回答道:“否則呢?
我可不想當東郭先生。
他要是敢說選二,那我就替他選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