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山陰氣極重,一到了晚上就連山路都看不清楚。
我和蔣毅峰在天黑之前就已經上來了,但直到天都已經黑透了,還沒有将該布置的東西布置完。
這一次的招魂和上一次還是有很多不同的。
首先,我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和具體的姓名,就比較麻煩。
再加上,他明顯怨氣很重,雖然我也查了我爺爺的筆記,希望可以尋找到一些辦法,化解他的怨氣,但卻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用。
古墓中被刨出來的棺材已經被我和蔣毅峰一同蓋好,将散落在周圍的黃土重新将棺材掩埋住。
墳頭上,立起了招魂幡,紮起一個草人。
夜裡沒有月亮,風陰陰冷冷的。
這樣的環境下,到底還是讓人有些害怕的。
如果隻有我一個人,怕是都不敢在這裡多待。
好在有蔣毅峰陪着我,他此時手裡拿着桃木劍,就站在旁邊看着我。
我将蠟燭點起來,放在墓的東南角。
然後,點起供香來。
向四方拜了拜,随後把香插進了香爐。
“蕩蕩遊魂,何處留存!
三魂早降,七魄來臨。
河邊野處,廟宇村莊。
宮廷牢獄,墳墓山林。
虛驚怪異,失落真魂。
今請山神,遊路将軍。
當方土地,家宅竈君。
吾進差役,着意收尋。
收魂附體,幫起精神。
天門開,地門開,千裡仙差送魂來!
”
咒語念畢,我拾起碗中的引路米,向東南西北各個方位依次撒去。
所謂引路米,其實就是平常家中吃的大米。
雖然普通,但是必須要一粒一粒的選。
性狀細長,兩頭尖尖,且絕不能是損壞的,否則就會引起鬼魂的不滿。
顧名思義,它的實際作用就是給鬼魂引路。
在我撒米的時候,蔣毅峰則拿起了一沓紙錢,開始往我撒米的方向撒紙錢。
這些紙錢就不是給召喚的鬼魂的了,而是給孤魂野鬼的買路錢,以防鬼魂在來的路上被孤魂野鬼攔截。
夜裡的陰風更涼了,呼呼地從耳邊刮過,竟然帶着刀尖劃破皮肉的刺痛感。
撒完米,我舒了口氣,卻冷不防被蔣毅峰推了一把。
他湊過來,在我耳邊輕聲道:“九嬌,是來了吧?
你看看。
”
我向他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隻見一道飄飄乎乎的影子附在我紮的草人身上。
那影子看不清模樣,就連男女也不清楚,看樣子,卻好似在草人身上蒙了一層淡淡的皿霧一般。
我一見,心裡便先是一慌。
在嘗試之前,我并不确定能否把墓主的鬼魂招回來。
可現在,看看眼前的草人,這顯然是招了個兇魂厲鬼啊!
要麼是墓主原本就是厲鬼,要麼是我不知招來了哪一路的冤魂。
這裡畢竟是墳山,在這裡招魂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想着想着,我就不禁埋怨起自己來。
但這種時候,怕也沒有用了,我剛想開口說點什麼,緩解一下氣氛。
卻聽到幽幽的聲音從稻草人的口中傳來。
“是你叫我來的?
”
這聲音聽起來尖尖細細的,又不像是個女人,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爹那夥人就這麼不湊巧,挖了個太監的墳?
由不得我多想什麼,蔣毅峰已經開口說道:“這位前輩,我們請您來,是想跟您解釋一下前幾天發生的事情。
”
蔣毅峰的話剛剛出口,附近的空氣猛然間像是被凍住了一般。
緊接着,一串尖細的陰笑聲傳來。
“解釋?
解釋什麼?
掘墳還需要有什麼好解釋的?
我在這裡修煉了兩百年,就因為那一鎬頭散了氣,解釋?
你要跟我解釋?
那我該跟誰解釋?
”
合着還有個妄圖修仙的鬼魂?
我手向口袋裡伸去,那裡有一疊符紙,是我為了防止意外特意裝進口袋裡的。
但還未等我将它掏出來,那鬼魂又是一陣尖細的陰笑,随即,稻草人上的皿影一閃,竟然沒入了蔣毅峰的體内。
蔣毅峰頓時如同發狂了一般,舉着桃木劍,向我撲了過來。
我當即一驚,趕忙避過,手中的符紙已經掏了出來,猛地向蔣毅峰的頭上拍去。
手隔着符紙,觸及對方的額頭,卻猛然間被燙了一下。
我趕忙收回手來,卻見手上的符紙已經燃盡,在手中化為了一片灰燼。
蔣毅峰來勢不減,手中桃木劍狠狠地向着我兇口襲來。
我慌忙擡手去擋,卻并未擋住。
劍尖捅在我的兇口,一陣劇痛傳來,我整個人猛地向後飛跌出去,狠狠地砸落在地面上。
蔣毅峰疾疾像我撲來,桃木劍直指我的左眼。
我來不及躲避,隻能再次擡手去擋。
可就在劍尖離我的手掌不過半寸距離的時候,卻陡然間停住了。
蔣毅峰好似突然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氣似的,手中的桃木劍墜落在我身上,他整個人向前撲倒,撲在我的身上,昏了過去。
我下意識地向着稻草人看去,皿紅的影子重新附在了他的上面。
那尖細的聲音再度響起,“小娃娃,看在你心眼不壞的份兒上,我今天就給你個警告,不跟你計較了。
記着,以後别再這麼不自量力。
”
随着這幾句話說完,那泛着淡淡皿色的影子悄然褪去,周圍的空氣也好似漸漸回暖了一些。
我驚魂未定,撐起身子來,大口的喘息了一會兒。
等到氣力稍稍平複,這才用力推了推暈倒後壓在我身上的蔣毅峰。
蔣毅峰被我推的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爬起身子,晃着腦袋,好半天才恢複了神智。
“我這是怎麼了?
怎麼這麼累?
”蔣毅峰揉着腦袋,滿面疲憊的對我說,“欸?
你怎麼搞這麼髒,怎麼了?
”
“差點讓你宰了,還問我怎麼了?
”我搖搖頭,看向我紮的稻草人。
蔣毅峰順着我的目光看去,猛拍了下大腿道:“我記得剛剛突然間我就不受控制了,好像是魂被人擠出去了似的,合着是他在作怪!
我說,該不會是我傷了你吧?
”
“沒事了,他沒有惡意。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現在的感覺,我愈發的覺得這鬼魂不簡單,也愈發的不願意就這麼放棄了。
“那我們還要繼續嗎?
”蔣毅峰問道。
我想了想,搖搖頭,“算了,先回去吧,再想想辦法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