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爬山
在幫忙之際，看到勞累的父母，龍南又一次糾結，到底要不要把聖賢書屋的這個事情告訴父母。
猶豫再三，龍南還是堅定了昨晚的想法，等找個合适的機會再講。
忙到快上課的時候，龍南便去課堂上課。
這一日，許先生把以前淩亂的白發盤在頭上，盤成了一個發髻，不算長的白須也梳得整齊。
身上穿的灰色長袍也換成了嶄新的，手裡拿着一把白紙扇，整個人看着飄逸出塵，仙風道骨，猶如不染塵世的得道高人。
今天許先生講的是詩詞歌賦。
一開課，許一諾就站在講台上，遙望遠方，極其有感情地朗誦着：“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卻付笑談中....睥睨天下，傲視群雄，上九天戲大鵬，下四海擒神龍，手一揮，地列天崩，腳一踏，神州震動，奈何，終不過是黃土一捧.....”
許老先生一口氣朗誦完這首長詞，在座的學生心中無不被詞中的感情所感染，繼而發出感慨，大家都能感受到詞中那種無奈。
古今多少英雄，多少驚才絕豔之輩，任你威震天下，任你傲視群雄，最後，也隻是黃土一捧。
隐約間，龍南似乎能感受到許老先生話語中的無奈，尤其是對生命的無奈，對時間的無奈。
.......
這一節課過得飛快，不知不覺間，到了下課時間。
許先生臨走之際，說了一句：“今天給大家布置一個作業，那就是爬山，大家回去後，趁着日中，爬到三河鎮最高的山上，看看遠方的風景有什麼不同”
下了課後，龍南徑直回家，路上，龍南心不在焉，一直都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到了家後，吃過飯，龍南給父母說要去爬山。
龍楓夫婦覺得奇怪，這炎炎夏日，又是大中午的，爬什麼山？
不過夫妻倆也沒阻攔龍南。
然後龍南便換了身輕裝，拿了一把柴刀和一個水壺，向着三河鎮最高的山――牛角山行去。
牛角山是三河鎮最高的山，整個三河鎮就坐落在牛角山腳下。
因為這山長得像一隻牛角，故取名叫做牛角山。
平常沒有多少人來這牛角山，隻是偶爾會有些獵戶來這裡打些野兔野雞，所以這上山的路十分難行。
用荊棘密布來形容，毫不誇張。
而且大中午的爬山，燥熱難耐，又十分口渴，龍南才剛剛進山，就覺得已經十分難受。
而此時，龍南聽見身後有笑聲傳來，龍南轉頭一看。
原來是不少同學已經來到了山腳，這些同學三三兩兩的一起，有說有笑，沒拿柴刀也沒拿水壺。
龍南搖搖頭笑了一下，也沒管他們，自己一個人奮力前行。
......
時間飛速流逝，到了一天中最熱的時候，此時的龍南早已是汗流浃背，累得雙腳發麻。
向前一看，才爬了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二，看到還有這麼長的距離，而且山路越來越陡，龍南心裡打起了退堂鼓。
龍南喝了口水，回頭一看，那些完全沒有準備的同學早已不見了蹤影。
眼下這牛角山隻剩下他一個人。
别人做不到的為何我做不到？
想到這裡，龍南歇了口氣，看了看前路，咬緊牙關，繼續前行。
一路上，龍南是遇樹砍樹，披荊斬棘....
清秀的臉上更是被藤刺刮出了幾道皿痕，身上的輕衣也被刮破了不少。
又過了一個時辰，一個身穿白衣，面容清秀，滿臉汗水，手提一根木棍，背背柴刀的白衣少年出現在了牛角山的最高處。
此時已是黃昏。
站在山頂的龍南累得想癱軟在地，雙腳感覺已經不聽使喚，但是龍南硬是用木棍拄在地上，強撐着身體，不讓自己倒下。
因為龍南知道，如果一倒下，天很快就黑了，那時他将無法看到最遠的風景，今天的這一切也白做了。
站在山頂，龍南用手擦去臉上的汗珠，面帶滿足的笑容，看向山下。
隻見山腳下三條小河交彙處，一座小鎮似有似無。
此刻的三河鎮在龍南眼裡，非常的小，小到隻有一粒米那麼大。
站在這最高處，周圍的山都比龍南低，四面八方的山色美景，盡收眼底，龍南此刻真正的體會到了“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此刻龍南心中升起萬丈豪情，龍南真想大喊一句，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再來一句，今日長槍在手，何時縛住蒼龍？
呼一陣清風襲來，龍南微微閉上眼睛，這一陣清風帶走了所有的燥熱和酸痛。
龍南感覺，此刻的他和那藍天，皓月，驕陽乃至星空都是那麼近。
龍南的心沉浸下來，思緒随着清風不斷飄蕩。
龍南感覺自己飄到了空中，飄到了九天之上，飄到了那一望無際的璀璨星空....
此時，站在聖賢書屋窗前的許一諾，看着牛角山頂的白衣少年。
雖然隔着很遠，但是許一諾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這少年臉上的皿痕，還有被荊棘劃破的衣服，許一諾用手捋了捋胡須，露出一抹滿意的微笑。
......
終于，在這種空靈之中，龍南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這一刻，龍南心中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感覺，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如果非要說，那就是披荊斬棘後，站在這最高處，終于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而此時天已漸黑，月亮升起。
看向東方，龍南不知道此地距離最東方有多遠多遠，隐約間一座更高的山突然出現在遠方，那山更高，更大，站在那山頂，似能俯瞰整個十三州。
龍南看着那不知名的山，堅定地說道：“那就是我的下一座山”
說完後，龍南趁着天還沒全黑，下了山去。
待龍南下到山後，天已黑盡。
回到家中，龍楓夫婦坐在桌旁，臉上有些擔心，似還在等龍南回來一起吃飯。
看到龍南一臉皿痕的的歸來，身上的衣服還被刮破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