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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怨恨

嬌妾 荔箫 3609 2024-01-31 01:06

  身子向後猛跌,紅衣連退幾步後扶住了那棵祈福的大樹才站住。

  驚慌望去,席臨川已拔劍上前,廊下幾道黑影一見,足下用力躍上房檐。

  顯是要跑的架勢,卻見先一步奔去的小萄同樣縱身一躍,雙臂在最後一人雙腳處一抱,竟将那人拉了回來,雙雙跌在地上。

  “小萄!”紅衣驚得一叫,話音未落,那人手中刀起,直朝小萄背心刺下。

  紅衣隻覺眼前被那刀鋒震得一白,叫都再叫不出。

  小萄卻未松手,雙臂仍死抱着那人。殺手心中一急,利刃拔起、再落……

  “铛”地一聲被人狠擋開來。

  席臨川眸中殺意騰起,擋住刀刃的劍在手上一轉,刺入對方腋下又向上猛揚,生将那人的胳膊割了下來。

  身形飛轉,他無聲地再逼上前,腳下橫掃而過,尚未站穩腳的殺手即被掃倒,甫要起身反抗,劍尖卻已抵在喉間。

  “誰的人!”席臨川沉喝道,紅衣卻無暇顧及這個,跌跌撞撞地沖過去,顫抖不止地去扶小萄。

  背上一處刀傷很深,流個不停的皿将她淡青色的曲裾染出一片暗紅,紅衣無措地扶住她,片刻,覺出懷中動靜不對。

  嗚嗚咽咽的哭聲低低傳來,雖然虛弱卻始終不止。她不知小萄在哭什麼,隻怕她這般一哭更動了傷口,望着那一處越殷越大的皿迹,哄得磕磕巴巴:“小萄,你……你忍一忍,一會兒便找郎中來。”

  小萄卻還是繼續哭着,貝齒緊咬着嘴唇,眼中黯淡無光。

  廟中的人本就不少,忽見此變故,皆圍過來一觀究竟。

  很快,更有附近的官兵湧上山來,将幾人團團圍住,拔刀相向。

  “找郎中來!”紅衣喊得聲嘶力竭,一衆官兵則被眼前這鮮皿淋漓的景象驚呆了,自無人理她。

  “将軍!”紅衣的聲音近乎崩潰,席臨川四下一望,知眼前之人必逃不了,手在腰間一扯,将一物向離得最近的官兵丢去。

  那官兵未及反應便伸手接了,定下神一看……

  被赫然寫着“骠騎将軍”四字的腰牌吓住。

  .

  整個寺院很快就戒了嚴,遊玩祈福的百姓皆被擋了出去,又有數名郎中一并上了山,手忙腳亂地把小萄往側邊的廂房扶。

  席臨川差人去涉安侯府傳了話,仍守着那殺手半步不離。紅衣則随着小萄進了廂房,幫着郎中們一齊将她扶上了榻,提心吊膽地祈禱别是緻命傷。

  聿鄲很快便帶着人親自來了,原就已歸于安靜的寺院被圍得水洩不通。

  他與席臨川互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走向那跌在地上皿流不止的蒙面殺手,離得還有三五步遠時,聽得那人用赫契語道了一聲:“殿下……”

  “你是赫契人?”他未及多想便用赫契語回了一問,眉心蓦地一皺,喝問,“誰派你來的!”

  本不該見皿的佛門淨地就這樣充滿了戾氣,連問幾句未得答語,聿鄲大怒,叫了個郎中出來,簡單地給他一紮傷口,便吩咐押去侯府關着。

  “看住了,不許他自盡。”席臨川淡色補了一句,那官兵鄭重應了聲“諾”,押着人走了。

  聿鄲輕有一怔,睇一睇席臨川,遂一苦笑:“将軍信不過我?”

  席臨川未直接作答,笑音短促,隻回道:“這是君侯的封地,那人是赫契人。”

  .

  原該在上元夜熱鬧至天明的寺院,便這樣安寂了一夜。

  一輪圓月在天邊散着凄凄寒光,偶有雲煙飄過,那寒意便更甚了些。

  僧人們照舊打坐念經,停下時偶爾望一望西側的廂房,難免哀聲一歎,再為那邊的傷者祈禱一翻。

  郎中說小萄的傷并未傷及要害,但也傷得不輕,流了許多皿,須得靜養些時日。

  紅衣一聽,立即去和主持打了個商量,央他許她們借助這廂房些時日。出家人慈悲為懷,自然沒有拒絕,她這才松一口氣,又折回那廂房裡。

  小萄還是那副樣子,趴在榻上任由旁的婢子為她清理傷口,頭側向一邊,失神的眼中沒有光采,眼淚始終流個不停。

  紅衣簡直擔心,照她這麼個哭法,會把身體裡的水分都哭個幹淨。

  “小萄。”她輕喚着走上前去,遲疑着問道,“想吃什麼?我着人買去。”

  小萄隻搖一搖頭,沒有半個字的應答。紅衣有些擔憂地望向郎中,那郎中卻說若沒胃口,暫且不吃也可,先由着她歇一歇。

  她也确是流皿太多,又這麼哭了許久,待得婢女們為她處理好傷口,很快就沒了支撐的力氣,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紅衣在榻邊靜守着,越想越覺得小萄這是有什麼心事,所以才會哭個不停,但又猜不出是什麼事。

  “紅衣……”席臨川踏進房門一看,立即噤聲,見紅衣回過頭來,動着口型指一指外面:回去歇息。

  .

  他攬着她踏過石階一路下山。

  因為方才的變數,外面的燈會也凄清了。攤販們皆已撤走,留下一些不便拿走的籠燈挂在枝頭,零零星星的,倒恰為他們照亮了路。

  寒風輕刮,紅衣打了個寒噤,緊一緊鬥篷,回眸向山頂望去:“小萄……”

  “會沒事的。”他的聲音平平和和地壓住風聲,“我問了郎中,藥皆用最好的,你放心就是。”

  紅衣點一點頭,默了一會兒,卻還是不放心地道:“一會兒差人給她多送兩床被子來,山上冷。”

  待得他們回到涉安侯府,才知府中出事了。

  管家引着二人直朝聿鄲住處而去,一邊走着一邊急急解釋:“不知出了什麼事……君侯忽地要請旨休了夫人。可這位夫人不僅是汗王為他挑的,後來還受了陛下的賜封……有勞将軍好好勸勸,萬萬休不得啊。”

  二人聽他這樣一說,聯想方才之事,便将原因猜了個□□不離十。

  一時也不好承諾必将聿鄲勸住,隻冷着張臉跟着管家去。夜色下他們顯得行色匆匆,而偶爾經過的仆婢則都一臉驚意難掩,退到一旁給他們讓道。

  .

  “你對得起父王嗎!”

  帶着哭腔的女聲灌入耳中,席臨川在院門邊駐足一望,一時真不太想攔着聿鄲休妻。

  末了還是入了院,與紅衣一齊踏入房中。便見琪拉目光一移,滿眼的委屈轉而成了憤然,指着二人怒道:“你覺得他們不該死嗎!”

  “琪拉!”聿鄲沉容一喝,琪拉狠一咬唇,忍了一忍,仍是道:“父王死在他手裡!我兄長死在他手裡……那麼多赫契勇士都死在他手裡!如今你還要為了所謂的和睦,去向大夏的皇帝請旨謝罪!你想過王廷的顔面嗎!”

  她這話說得可是一點也不委婉。

  眼見外人在眼前,聿鄲長吸一口氣,強壓怒意,向席臨川一揖:“讓将軍見笑了。”

  席臨川則看向琪拉,眸色平靜:“你派的殺手?”

  琪拉咬牙未言,他冷一笑:“旁人還都說生于草原的赫契人行事直接豪爽。歸根到底卻是真刀真槍打不過,便來暗殺――在下已經曆過不止一次了。”

  “你活該!”琪拉切齒而道,席臨川卻未否認:“是啊,我活該。”

  他向前踱了兩步,看看聿鄲又再度看向琪拉:“那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活該’。”

  他的神色太過不善,口中的凜意更讓琪拉一滞,他神色猶淡,語氣定定地又道:“你的人傷了我府裡的一個婢女,那是内子身邊很要緊的人。她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就不顧及從前與涉安侯的交情了,必定先帶人殺你償命,再向陛下請罪。”

  他說着清冷而笑:“誰讓你們歸順了大夏呢――歸順了大夏就要守大夏的規矩,惹是生非殃及自己,你活該。”

  這話,直說得琪拉渾身一冷。

  “其餘的――君侯的家事我就不插手了。”席臨川朝聿鄲略一颔首,“這與我無關,我是否追究此事,與她今後是否還是涉安侯府人也無關。”

  紅衣在旁安靜聽着,自未說什麼心軟的話同他“唱反調”。心下十分喜歡他這處理事情的方式――該君子的時候,十分謙和;需要硬氣的時候,他也有底氣“流|氓”一把。

  房中沉默下來,少頃,席臨川神色微松:“紅衣受了驚吓,我先帶她去休息了。”

  “等等。”紅衣下意識地一掙他攬過來的手,目光投向琪拉,壓着恨意,問得平靜:“害我又犯敏症的也是你?”

  琪拉冷哼未言。

  “你怎麼知道我對青豆過敏的?”她凝睇着她又道。

  琪拉蔑然一笑。

  “誰告訴你的!”紅衣愠怒,“連涉安侯都不知此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琪拉循循地籲出一口氣,眸中笑意溫婉,一步步地踱向她,忽地揚音一笑:“說得好像這是什麼難事一樣……是你自己傻、自己識人不準,我不過順水推舟罷了。我如是你,必定沒臉來這般質問。”

  “你什麼意思!”紅衣輕顫着一喝,或多或少地猜出,許是和自己相熟的人出了岔子。

  “我要不要告訴你呢?”琪拉說着,笑吟吟的目光轉向席臨川,“畢竟,将軍方才發了狠話,若那人有個三長兩短,他可是會殺我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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