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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搜查

嬌妾 荔箫 3719 2024-01-31 01:06

  “大人?!”紅衣認出那人是誰,驚喚着快步行去。

  婢子們也沒見過這樣的突發情況,手忙腳亂地攙起翻牆而過、然後跌在院中的指揮同知。膽子小些的兩人定睛一看手上沾染的皿迹,便腿上一軟,反倒跌坐在地。

  紅衣也忙伸手幫忙,一并扶着他進了屋,她急道:“怎麼回事?大人從府門到我這兒也不近了,沿路竟沒人扶一把?!”

  婢子們見她惱火,不敢吭聲。指揮同知扶着案桌擺一擺手:“不怪他們,是我一路避着人過來的。”

  “出什麼事了?”紅衣眉頭蹙得愈緊,說着便要着人請郎中來,卻反被他攔住:“不可。”

  她愈發不解起來,眼見他面色慘白,頭上滲着細汗,捂在腰間的手指間不斷滲出皿來,怎麼看都是傷得不輕。又知禁軍都尉府工作性質多有些特殊,一時沒敢多問為什麼不讓請郎中。

  “我去給大人尋些藥來。”她先說了這麼一句,而後徑自出了院門,朝席臨川的書房去。

  紅衣知道他書房中有不少跌打損傷的藥。打開櫃子,果見瓶瓶罐罐一堆,看不出什麼是什麼,蹙眉啧嘴地挑了半天,目光落在瓶罐之下壓着的一隻長匣下。

  那匣子看着精巧,上面寫着字。被瓶罐壓着,隻露出個“散”來。她一瞧多半是個藥名,就把瓶罐往周圍推了推,終于看到了完整的名字:金愈散。

  聽名字就水準不低,看包裝更該是奇藥。

  紅衣把這盒子一拿,穩妥起見又多拿了幾個瓷瓶踹在懷裡,腳步匆匆地往外走。

  拐來拐去地走了一半路程,忽覺府裡亂得奇怪。

  遠眺而去,有數支火把從大門的方向正朝這邊來,好多仆婢急急忙忙地往外迎。她随手攔了一人:“怎麼回事?”

  “娘子。”那小厮一揖,忙告訴她,“太子殿下帶人來了,小的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啥?!

  紅衣啞了一啞,當即想到了那禁軍。

  說不清的預感讓她心裡一急,走向住處的腳步更快了。

  .

  離院門還有數丈時,方知自己還是晚了一步。

  眼生的侍衛們将那一方小院團團圍住,刀劍明晃晃地,看上去氣勢洶洶。

  那個腦門隻到她下巴的小萄……此時看上去膽子格外大,張開雙臂擋在院門口,扯着嗓子沖為首之人喊:“我們娘子是有夫之婦,三更半夜你們一幫大男人進去搜屋,要逼死她不成!”

  嚯……

  紅衣聽得都震驚了一瞬。早就聽說自己房裡這一幹人,都是席臨川挨個挑出來的,她還一度納悶這一個個看着都沒什麼獨特的,他到底“挑”什麼了?

  合着是在特殊時候能激發特殊技能……

  “我們是奉旨搜查!”被小萄吆喝的侍衛看着三四十歲了,五大三粗地舉着刀,“你還是讓開為好,有匪人逃了一路逃到将軍院子裡來,若傷了人,你可沒地方後悔去!”

  匪人逃了一路?

  她黛眉一跳,看看身上帶着的這一堆藥,蹑手蹑腳地走到了旁邊草叢。

  将各樣藥瓶藥罐藥盒皆放進了草叢裡,又一想那禁軍的傷勢,覺得為難起來。

  重新拿起那盒金愈散,心裡思量着,又拿了個略大的瓷瓶。

  瓷瓶在旁邊的假石上猛地一磕,紅衣沉了口氣,挑了塊棱角鋒利的瓷片擱在袖子裡。

  複又站起身,她提步向自己院門口走去。醞釀了一下不滿的情緒,出語生硬:“幹什麼啊?我去将軍書房找些東西的工夫,抄家了不成?”

  幾個侍衛一并回過頭來,看看紅衣又看看小萄,一臉“有其主必有其仆”的神色——合着這倆都是潑婦。

  紅衣橫在小萄和那侍衛中間,纖腰一插:“幾個意思?”

  她刻意地想不輸氣勢,這裝出來的氣勢卻有些過。

  對方眉頭一挑便顯了愠色,毫不客氣地一舉腰牌:“我們是太子府的人,奉太子命搜查……”

  “搜查我一女人的閨房啊?”紅衣目光冷冷,專注地腦補自己是個大宅子裡仗勢欺人的貴婦,“我不敢違太子的命,但我好歹是陛下賜進席府來的人,大人趁将軍不在長陽把我逼死了,是陛下的意思麼?”

  ——這話一出,局面就不一樣了。

  小萄橫在前面再喊他們要逼死她,那都隻是個假大空的威脅。如今這正主親自放出“把我逼死了”的話……明擺着就是“你們趕緊去我就死給你們看”的意思。

  那人蹙着眉頭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半步。都知道這房妾室得盡骠騎将軍寵愛,還真不敢逼死她。

  紅衣一看氣勢上赢了,剛要趁熱打鐵地接着嗆下去,目光一擡,忙把話忍了。

  眼簾低垂,她領着身後一衆婢子颔首福下去:“太子殿下萬安。”

  太子睇着衆人走近了,随口說了聲“可”。待得她們起來,他的聲音聽上去客客氣氣:“打擾娘子休息了。但父皇去珺山避暑,留孤守在長陽,孤實在不敢讓骠騎将軍府上出什麼岔子。”

  堂堂太子,對個将軍的妾室這麼說話,算是十分給臉了。

  紅衣卻知道,這會兒就是……就是不要臉了,也不能讓他進去!

  誰知道那禁軍到底怎麼回事!

  反正之前覺得太子這人不怎麼正、而且還和席臨川有舊怨!

  “殿下非搜妾身的院子不可麼?”她垂首回得冷靜。

  太子一點頭:“是,非搜不可。”

  “哦。”紅衣一點頭,并未讓道,就地跪了下去,“那請殿下先賜三尺白绫,着人看着妾身斷氣了、驗過了屍,再進院去。”

  太子被她說得一愕:“你什麼意思!”

  “殿下覺得妾身還能是什麼意思?”紅衣強壓着那份心虛,“将軍不在長陽,但妾身每日都在府中、有這一院婢女守着。眼下,殿下明明看見婢子們安全無恙,仍懷疑妾身院中藏匪硬要搜院,這不是懷疑妾身背着将軍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衆婢子幫着隐瞞麼?”

  她語中稍頓,給了太子琢磨輕重的空閑,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殿下真從裡面搜着了人、審明白了還妾身清白也就罷了;若是沒搜到,鬧得府裡人盡皆知,等将軍回來,妾身怎麼解釋?還不如現在跟殿下讨個厚葬!”

  自己都給自己的反應能力跪了!

  果然潛能都是逼出來的!

  太子冷抽了口氣,望一望院裡,又看向她。須臾,一笑:“你手裡拿的什麼?”

  紅衣低頭瞧了眼自己手裡的木匣,如實說:“金愈散。”

  太子便又一笑:“這可是絕好的創傷藥。”

  哦……真是創傷藥啊。

  紅衣心裡松了口氣,聽得太子又說:“你從哪弄來的?”

  “方才去将軍書房裡取的。”她答得坦蕩蕩。

  “你取這創傷藥幹什麼?”

  “當然是治傷了。”她眉頭輕挑。擡手就揭起左臂的曲裾衣袖,雖是仍有中衣的袖子覆着,但夏衣單薄,足以清晰地看到皿點透出來。

  紅衣但看向彎腰看過來的太子,問得不客氣:“殿下要直接看胳膊麼?”

  他敢看她就敢給她看,反正她一現代姑娘,比基尼都穿過,打從心裡不覺得看看胳膊上的肉能咋的。

  太子卻立刻挪開了目光,尴尬地咳了一聲,沉然道:“不必。”

  “那妾身就先告退歇息了。”她說着徑自站起了身,後面的一衆婢子也跟推助氣勢似的齊齊站了起來。

  未待她提步往後退,太子便又道:“傷是怎麼弄的?”

  紅衣微怔。

  “娘子是将軍寵妾,可該格外小心。”太子雙眸微眯着,逼近了一步,“若下人服侍不周到,勞得娘子要親自做什麼事導緻受傷……孤倒是可以送娘子幾個會做事的人來,明天就能送到。”

  這是非要問清楚她為什麼受的傷了。

  紅衣知道敷衍不得,視線冷定在地上,輕籲了口氣,道:“去年上元節的時候,将軍曾帶妾身射過箭。”

  太子一愣,皺眉:“所以?”

  “将軍離開好久了,妾身還、還……”她打了兩下磕巴,雙頰微紅地放低了聲,“還挺想他的。”

  太子沒說話。

  “就像自己射箭試試,解悶而已。結果弓還沒拉滿,就讓弓弦彈了胳膊。”

  這理由說得很有點心虛。

  她對弓箭的了解并不多,知道弓弦彈了胳膊很疼、會腫,但會不會刮破還真心裡沒底。

  隻是情勢太急,第一想到的讓左臂受傷的法子也就是這個了。别的……總不能說做菜切了胳膊或者繡花紮了胳膊吧?

  那得幾千度近視啊!

  心中惴惴地維持着面上的冷靜,紅衣颔首等着。安寂須臾,太子似有不甘地歎了口氣,一揮手:“走。”

  一行人再度行下禮去,直到他們走到遠得看不見的地方,她才一下子脫了力向後倒去,小萄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還沒來得及發問,便見她一手支在門框上,一手使勁捶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

  緩了好久,她才腳步蹒跚地進了院。

  回到房中剛一擡頭,便見那禁軍端正一揖:“多謝娘子。”

  “客氣……”紅衣連連擺手,一邊把藥遞給他,一邊不快道,“大人倒是說個明白,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指揮同知這麼說。

  紅衣剛有點郁結于心,他就又道:“可能太子要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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