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周嬷嬷背過身去擦拭眼角，“可能是我老了，忘記了。”
甄平樂看着周嬷嬷佝偻的身影，心痛的不能呼吸。這就是成長的代價，當她越來越厲害的時候，她仰慕的人會漸漸老去，甚至會離開她身邊。人，生來就要忍受孤獨，這是誰都不能拒絕的事情。可是在此刻，甄平樂甯願糊塗一些，能夠去幻想，幻想周嬷嬷可以長生不老，老君山不是神乎其神嗎？為什麼沒有仙丹妙藥，為什麼不可以修道成仙，至少也要延年益壽不是嗎？
呵……
諷刺的揉了揉額頭，甄平樂自嘲道：“我果然隻是一個俗人。”
紫莺立即問道：“大小姐，你又頭痛了嗎？”
甄平樂變化之後最明顯的表現就是，一旦她頭痛的時候，就會變得很悲傷，時常說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話，紫莺已經聽到過很多了，所以如今第一反應就是甄平樂又生病了。
周嬷嬷卻是第一次有了認知，甄平樂與從前相比，豈止是天差地别？她沉沉的問道：“你不舒服？”
甄平樂看了一眼紫莺，紫莺瑟縮一下，甄平樂轉頭對周嬷嬷道：“沒有的事，不過偶爾會頭疼，休息一下就好了。”
“這麼簡單？”周嬷嬷根本不相信，但是紫莺一直低着頭，周嬷嬷不能從紫莺臉上看出什麼，也不适合追根問到底，便暫且相信了甄平樂的話，“小孩子，不要想太多了，對身體很不好，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接下來才是别人，你知道嗎？”
“我知道。”甄平樂挽着周嬷嬷手臂，親昵的和周嬷嬷往屋裡走，“周嬷嬷不用擔心我啦，我會好好的調節自己，一定不讓你們擔心，好不好？”
周嬷嬷此刻隻有一種心情，類似于分身乏術，她是真的累了，所以就算甄平樂的話語裡面有很多漏洞，周嬷嬷也沒發現，點了點頭，便回到房間休息去了。
甄平樂坐在堂屋，身前站着紫莺。
紫莺一開始并不知道，甄平樂讓她站在跟前的原因，但是随着時間流逝，紫莺好像懂了，她之前似乎又說錯話了，又讓甄平樂不高興了。
紫莺忐忑不安的等待，就不知道這一次，甄平樂又會做出什麼事來。
大概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甄平樂才開口：“紫莺，你也知道我要說什麼吧？”
紫莺僵硬的點了一下頭：“恩。”尾音都在打顫。
甄平樂笑了笑，道：“别怕，我又不會吃人，你們不用總是小心翼翼，害怕做什麼都是錯事，說什麼都要看我臉色，這樣你們很累，我也很累。”
“大小姐……”紫莺依然不夠坦然，偷偷的瞟了一眼甄平樂。
甄平樂道：“以前是什麼樣子，現在依然還是什麼樣子，你們不要被我影響了，我沒有什麼毛病，所以不會變得冷皿，你們不要害怕我會将你們怎麼樣，其實我舍不得，隻有你們，在我這裡永遠都可以得到原諒，因為你們也永遠都會守護我，不是嗎？”
“大小姐……”紫莺聲音顫抖，像是想哭，又像是想笑，“我真的想一輩子陪着大小姐，大小姐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所以不要難過，我一直都相信你。”所以就算紫煙上輩子對不起甄平樂，甄平樂也會看在紫莺的份上，這輩子想要對兩人更好一些，再好一些。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面臨訣别，何必浪費時間在無限的猜忌上面。
這下子，本來甄平樂想說道紫莺幾句，紫莺卻眼睛紅紅的看着她，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樣，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了，結果卻是甄平樂自己說服了自己。
還真是好笑，甄平樂道：“我想明白了，你們也慢慢的想明白吧，我們還像以前那樣活着，好麼？”
紫莺低下頭，不住的點頭：“好，好！”
甄平樂看氣氛還不錯，就把剛剛沒說出來的話說出了口，“紫莺，你想清楚了你和蕭铎之間的事情了嗎？”
紫莺一僵，腦袋無助的垂下，“大小姐，奴婢……”
甄平樂看着紫莺緊張的樣子，稍稍放緩了語氣道：“我也不是着急，隻是你今年也有十七歲了吧，你看李榮十七歲都成了狀元郎了，她的婚事我們是猜不透了，但是起碼你還在我身邊，我要為你的終身幸福考慮，所以就希望你能抓住機會，千萬不要錯過對的人啊。”
甄平樂話裡話外都隻有一個意思，紫莺如果喜歡蕭铎，就一定要努力，不能等着蕭铎做了什麼，她才回應什麼，而是必須趁着年輕，早點把事情給定下來。
紫莺恐怕也聽出來了，一時間難以抉擇，放在身側的雙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緊了。
隻要不是拒絕，那就是好事。在甄平樂的心裡，紫莺如果習慣的拒絕，久而久之可能真的就沒有希望了，“其實你也還小，就算再過三年也不算老啊，你看你人長得好，也有本事，喜歡你的人肯定有，但是你卻為了一個人，把所有人都拒絕了，說句自私的話，紫莺，你就算還對蕭铎猶豫不決，你也應該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不要把所有的希望壓在一個人身上，這樣對你自己不好，對别人也是一種壓力。”
“大小姐是說，蕭統領可能會因為我，而産生壓力？”紫莺不知道怎麼的，就聽明白了甄平樂的意思。
甄平樂的眼神躲躲閃閃，“我也隻是猜測，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情，為什麼蕭铎不但假裝看不到，也不坦然的面對？很有可能他和你一樣，也在猶豫不決，隻要你們其中一人向前一步，事情可能就不是如今的局面。”
“我明白了。”紫莺深吸一口氣，“大小姐覺得，蕭統領可能也看出了我的猶豫，我的心思，所以不敢貿然回應，他會想着我的為難，考慮我的處境，判斷我的決定，才會作出選擇？所以如果我不向前一步，我不表現出明确的态度，蕭統領很有可能為了我着想，永遠不會向我坦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