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越下越大，厲霆琛也適當減緩了車速。

　　他們身後還跟著幾輛車，在這個雪夜形成了一道風景線。

　　深冬的夜裡人很少，因為元旦的關系，到處都懸掛著小彩燈，整個世界安靜且溫柔。

　　車內死一般的沉靜，厲霆琛想說什麼也無從開口。

　　蘇清予則是看著窗外的風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眼看著即將轉彎，厲霆琛提前放緩了速度。

　　就在此刻，另外一條路上一輛車子狂奔而來，對準了厲霆琛的車一股腦的衝了過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厲霆琛趕緊打方向盤將車子往一旁的人行道上避讓。

　　繞是他的反應速度已經很快了，對方的車子撞過來時仍舊擦著他的駕駛室邊緣。

　　對方是輛中型貨車，以強悍的力量斜著將他們的車撞了出去。

　　眼看著前面就是關門的玻璃店面，車子已經失控。

　　一切都來得太快，等蘇清予反應過來，就聽到厲霆琛大喝一聲：“蘇蘇，小心。
”

　　蘇清予眼前一黑。

　　緊接著就是巨大的撞擊聲，幾乎要震破她的耳膜。

　　她緊閉著雙眼，耳邊有玻璃破碎的聲音。

　　厲霆琛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撲了過來，她隻感覺到一堵堅實的肉牆替她擋住了一切。

　　擋風玻璃以及門面的玻璃嘩嘩全碎，她的手好像紮到了玻璃。

　　很疼。

　　但她顧不得那麼多，車子在劇烈地顛簸中安全氣囊彈了出來，將她牢牢包裹住。

　　等到片刻後車身恢復了平靜，她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流到了她的臉頰上。

　　蘇清予睜開眼，對上近在咫尺的男人眼睛。

　　他的額頭受了傷，鮮皿順著下巴滑落下來，最後滴在了蘇清予的臉頰上。

　　是皿，蘇清予驚恐地睜開眼睛。

　　腦中再度想到顧憐去世的畫面，她對上厲霆琛的臉。

　　他的額頭受傷了，鮮皿就是從額頭上流下來的。

　　蘇清予的瞳孔放大，厲霆琛臉上的傷口並不是最嚴重的，他的背上查了很多玻璃碎片，像是刺蝟一樣。

　　是他用身體替自己擋住了所有的玻璃碎片。

　　“厲霆琛，你怎麼樣？
”

　　外面傳來了槍聲，但蘇清予的腦子已經聽不進去，滿眼都是鮮皿淋漓的厲霆琛。

　　她的身體被固定著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厲霆琛的鮮皿一滴滴落在她的臉上，再順著下巴緩緩滑落到脖子裡。

　　“我，我沒事。
”

　　他朝她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然後伸出手緩緩撫上蘇清予的臉。

　　骨節分明的手背上也插上了玻璃的碎片，而他視若無睹一點點替她擦拭臉上的皿跡。

　　“如，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為我掉一滴眼淚？
”

　　蘇清予整個人處於僵硬的狀態，直到這一刻她都無法將面前這個傷痕累累的男人同厲霆琛聯系起來。

　　一直以來他都是神一樣的存在，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的嘴唇在不知覺地顫抖著，想要做些什麼，可是她什麼都做不了。

　　和顧憐那一次一樣，她們用身軀護住了自己，自己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不會的，你不會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