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門前,文武百官聽到宇文衡提出要去長公主府,求長公主回朝主持朝政,不由得面面相觑。
沈南煙不好惹,除非你真的問心無愧,否則都不用三堂會審,她随時随地能讓你抄家流放!
這貿然去打擾,萬一惹禍上身怎麼辦?
可話又說回來,如今政務積壓,王上因着身邊的兩個公公突然暴斃,受了不小的驚吓,現在還病着呢!
那個陰晴不定的慕南王,一邊偷偷往西夏輸送軍隊,一邊在晟國繼續擴充兵力……
沒人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更沒人敢動他!
樁樁件件,皆是無解,朝中百官,早已是焦頭爛額……
唉!罷了!國若沒了,哪還有家?本着有福自己享,有難一起當的原則,大家一咬牙,一跺腳,齊齊奔向長公主府。
然而,長公主府周圍竟潛伏着大量狼衛,百步之内,根本無人能靠近!
這門都不能敲,拜帖都遞不了,該如何是好?
有武将憋着嘴,不信邪地圍着長公主府繞圈,結果别說大門和後門了,就連下人走的側門都關得嚴絲合縫的。
聽說長公主府門前聚集了大批的文臣武将,人頭攢動,分外熱鬧,許多百姓便壯着膽子前來圍觀,原本冷清的街道,瞬間熱鬧了起來……
也不知是哪個膽兒大的先起的頭,幾顆大白菜忽地就朝那些個大臣們砸了過去。
“長公主礙着你們欺壓百姓發大财了是不是?竟把懷着身的人,逼得都躲了起來?你們還要不要臉?”
“聽說他們還逼着長公主交出玉玺呢!”
“這群喪盡天良的玩意兒,長公主這才上了幾天的朝啊,揪出多少貪官污吏?罰沒的贓銀都抵得過十年稅收了!”
“打死他們……”
“……”
伴着指責咒罵聲,爛菜葉子,臭雞蛋,甚至還有石頭……瞬間在文武百官頭頂飛舞起來。
面對百姓們的無差别攻擊,一衆大臣深切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法不責衆……
周圍全是人,眼見跑不掉,他們隻得龜縮成一團,抱着腦袋納悶兒,這些老百姓是怎麼知道那些贓銀金額,以及國庫情況的?
忽地,越來越多的人見手中沒了可扔的東西,将在懷裡揣了兩天的小冊子也甩了出去……
大臣們陸續撿起來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厚厚的冊子上面,竟記錄了長公主攝政以來,落馬官員的所有惡事,甚至比刑部調查得都詳細……
不用深究,傳聞長公主一向善于操縱人心,這些冊子,定是她做的……
隻是,這麼短的時間裡,她如何能做到事事皆知的啊?簡直,簡直太可怕了!
果然,得民心者确實更容易得天下!這個沈南煙,還真是好手段!
人群最後面,戴着帷帽的年輕女人緊抿着唇,淡淡點頭,眼中盡是不甘,既然他不去争,那個老女人又那麼無用,那就由她來謀劃好了!
……
院子裡,沈南煙随意扯了件紅色披風裹在身上,眯着眼睛,懶洋洋地坐在太師椅上曬太陽,如緞的墨發就那麼随意披散着。
外頭的那些動靜,她都聽到了,隻是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她暫時還不打算出去。
“主子,那尉子衿已經在暴室裡餓了三天了,方才飲了些水,又嚷着要見您呢!”
想了想,一旁的流螢又道,“主子,這兩日秋綏他們可趕走好幾撥人了……您當真打算跟慕南王劃清界限了啊?”
怎麼可能畫得清?她又不讨厭他,相反還挺喜歡……
“哼!”沈南煙冷着臉,擺出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他誤會本宮在前,威脅本宮在後,本宮若不好好折騰折騰他,過不了自己心裡這道坎兒!”
“主t子……”流螢擰擰巴巴的,說話吞吞吐吐,“其實吧,其實……這事兒也不能全怪慕南王……”
“您想啊,先是那兩個太醫無能,在太極殿上沒能診出您懷了身孕,後來大家又都誤以為您來了月事,這不是時間實在對不上嗎……”
“其實要屬下說啊,王爺對您誤會這麼深都肯入贅,那對您絕對是真愛啊!還有啊,他都沒自封錦西王,他……”
眼見沈南煙眸色漸冷,流螢慢慢後退兩步,轉身撒腿就跑,“主子,屬下這就去把那些求親男子的畫像,給您搬書房裡去……”
“雲夢!”望着流螢變得越來越小的背影,沈南煙眉眼緊皺,“這丫頭絕對有問題……”
雲夢重重點頭,“屬下也發現了,她不僅有意無意地幫着慕南王說話,最近還開始跟着抱夏學女紅了,美其名曰,日後準備給小殿下縫制衣物。”
思索良久,沈南煙微微勾起唇角,“定是慕容澈那邊跟這丫頭使美男計了!你派人去查查,對方是誰!”
“是!”
……
又過了幾日,黃昏時分,陰雲密布,伴着電閃雷鳴,大雨瓢潑而下。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雨,慕容澈站在窗口位置,瞧着外頭的電閃雷鳴,驟然想起,舊年她入府那日,也是這樣的暴雨天氣……
那時的她,一定恨他入骨吧?那時的他,也的确該死!
呵!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他活該,是報應!
好在她現下隻是有了身孕,好在她還沒有愛上其他人,一切都還來得及!
眉心狠狠蹙起,口中漫出腥甜滋味,慕容澈垂眸苦笑,也不知道她這會兒在幹嘛,是不是還在生他的氣……
可他真的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嫁給旁人!
“王爺?”徐免推門而入,大步上前,“王妃娘娘……”
“以後喚她長公主吧!本王既已打算入贅,沒道理讓她跟着本王變換稱呼。”
“是!”徐免颔首,“長公主府戒備森嚴,以咱們現在的情況,依舊半點兒靠近不得。”
“無妨,那些個大臣都在她門口跪三日了,她不會在府中待太久的,況且……”
“王爺放心,所有事情都已安排妥當,絕不會出任何差錯!”見他心情不好,徐免趕忙說道。
慕容澈斂眸,轉身回到内室,望着打開的衣櫃,語氣幽幽,“徐免,你說明日本王穿哪件衣裳比較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