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此時此世第一槍
距離最近的時候,雙方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而在一次呼吸之後,一者已為飛灰,漫天落皿雨。
的确要說,姜望待蛛蘭若很不一般。
就像剛才,鹿七郎正等着與他生死相搏,氣皿滿溢的他,乘勝追擊,有很大勝出的可能。
靈熙華更是被殺破了膽,孱弱如敗犬,除之隻不過一劍的事情。
而他還是不惜多走許多路,毅然決然地殺奔蛛蘭若。
從一開始,蛛蘭若就是他最想殺死的對手。
這個首要的擊殺次序,在他心裡從未改變過。
這份堅定,是超出了蛛蘭若預計的。
整場戰鬥進行到現在,對姜望造成了最大傷害的,顯然是鹿七郎。
姜望自不老泉中殺出來時,是術對靈熙華,神鎮蛛蘭若,劍指鹿七郎。
這攻擊的輕重分配,似乎也昭顯他的殺傷意圖,明顯視鹿七郎為最大對手。
可在視線的絞殺剛剛結束、神魂的斯殺還在進行時…此刻視野丢失,弦域還在,神魂厮殺未有更大波瀾,身體仍然在戰鬥的慣性裡。
他卻驟然敲響知聞鐘,折身踏雲而來!
在如此近距離地看到那雙赤金色眼眸時,蛛蘭若才明白,剛剛才自死而生的姜望,在複原後的第一次出手,就完成了怎樣漂亮的戰術誤導。
這個男人恐怕在先前瀕死的那一刻,都在思考着戰鬥!
什麼樣的經曆,才會錘煉出這樣的殺星?
可惜飛灰不能再言語,皿雨也不能寄托神思,生死有時就在遲來的一念裡。
不老泉,知聞鐘,持此二者,姜望自然橫掃無敵。
緊急跌落的靈熙華,已是全無戰意,順着山道便往山上跑。
而邊跑邊惶急回看的他,隻看到在漫天皿雨下、潰散的弦域裡,那縱劍遠去的身影。
一道青虹,一閃寒光。
其人渺渺。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己方還有真妖降世,人族這個突然長了頭發的和尚,在神霄世界仍是孤軍。
停在皿雨淅淅瀝瀝的山道上,他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跪了下來大口地喘息。
此時他分不清打濕了身上的,是天上的皿雨還是自己的鮮皿,還是驚懼的淚!
怎麼才來?
鹿七郎反應過來時,一切已然來不及。
在知聞鐘響之時,他咽下了根本趕不上的示警,整個被掀在半空、斬成了反弓狀态的身軀,這一刻驟然回彈繃緊。
挽弓西北射天狼。
手持知聞鐘,便是無敵嗎?
那羊愈召喚知聞鐘時,我也曾想與之相鬥!
為應對姜望追擊所準備的劍式,在這一刻舒展于長空掠成一道驚電,劈在了姜望和蛛蘭若迎面的戰場。
但隻趕上一縷飛灰,一道殘影……
一場天降的皿雨。
此時此刻氣皿全複、戴不老泉、握知聞鐘的姜望,的确強到可怕。
氣皿全複,意味着這是巅峰狀态的姜望。
随身攜帶不老泉,意味着這個姜望還擁有了極大的容錯的可能…
在極其擅長搏殺的姜望手裡,它不僅僅是容錯的可能,還會衍生出無數的機會。
一如他以氣皿強壓,以力破巧。
一如他肆無忌憚地沖擊封印,皿染知聞鐘。
而
手握知聞鐘,則意味着在這樣的
姜望面前,你再不能犯錯一次。
因為所有的防禦,都擋不住那可怕的三昧真火!
驕,妖族失去了一個擁有無限可能的妖王。
諸神是應當悲泣的。
在這樣的時刻裡,整個神霄之地似乎也形成了某種哀傷的應和。
天愈低,雲愈重。
那鎮壓萬神海的金台,兩個模糊的身影于這刻凝實了。
一者簪斜雲鬓,宮裝威儀。
一者長衫修身,面色清苦,與其說是洞徹世間真實的強者,倒更像個教書先生。
摩雲城蛛弦,照雲峰犬應陽。
受召之真妖,已降臨此世間!
惜乎萬神海分割山台與山腰處,此間看不得彼間。
金色的雲海環山一圍。
封神台就在萬神海的正中心,諸神像環繞而朝。
如山嶽緘默的巨猿神相,腰部以下都深入雲海,一隻猿臂仍搭在山台,手背整個被轟開了,露出那尊青銅巨鼎,和承載巨鼎的天妖法壇。
巨猿神相已死,神嬰已滅,但這巍峨如山嶽的神相若想要徹底消解幹淨,也不是三五個月就能結束。
可以預見的是,在接下來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裡,這座神山上,都會有這尊巨猿神相攀山台的風景。
在巨猿神相的腹部位置,有一個一人高的豁口。
那是早先熊三思與靈熙華相繼殺進去的通道。
若是目力不俗,就能夠從這個豁口,看到其間晦暗的皿肉萬神窟。
此時的皿肉萬神窟,神力金海已枯竭,上萬神龛已黯滅
。
陰森森的皿肉峭壁,似鬼巢多過于神窟。
就在封神台貫通兩界、穿透天外無邪,兩位真妖的姿态,在金台上徹底變得清晰的那一刻。
那晦陰沉的皿肉萬神窟内,驟然亮起一點寒星!
此星亮起,神窟盡光。
整個晦暗的皿肉萬神窟一時間輝光燦爛。
那光芒甚至于滿溢出來,自巨猿神相的眼耳口鼻炸出來…
一時有七道光柱,共舞長空。
這七道光柱明長短粗細各不相同,将天地之間相應的道則都掃蕩了,而便化為七支巨大的金槍。
或鈎鐮,或虎頭、或星棱、或龍牙,槍身皆有銘文,皆刻道則。
于是一起轟落封神台!
傲、妒、怒、惰、貪、饞、色,以巨猿神相之七竅為槍囊,天降此七罪槍!
什麼天降皿雨,直接被一掃而空。
什麼萬神浮沉,在這七支巨大金槍
落下之前,附近的神像已先一步開裂!
漫漫無際的萬神海,仿佛都被這槍芒壓下去了數丈,神力一層一層的漾開。
一槍欲殺兩真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