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
阿賽把玩着手中的骨球,緊緊的閉着眼睛。
他聽到了這座監獄裡所有人的心聲,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感知到這座城市的心跳。
雖然城市并不是用來形容活物的,但是他卻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每一個生命的脈動。
那從每一個人大腦裡散發出來的信号,聚集在一起化為了記憶和光的海洋。
阿賽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兩個非人的存在踏入了這座監獄。
他們竊竊私語。
他們心懷叵測。
他們惴惴不安。
“獵魔團的審判者可能要來了,趕在那之前趕緊處理掉這個麻煩。
”
“該死,多管閑事的家夥。
”
“這麼一個小人物,用得着我們兩個來嗎?
随便找個理由殺了他就好了。
”
“巴萊特家族的那位大人要我們帶他過去。
”
阿賽停下了動作,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瞳孔空洞無神。
他開口說話了,雖然沒有對向任何人,但是邪法師知道是阿賽是對自己說的。
因為這裡能夠聽他傾訴的人隻有自己一個。
“你說的不錯。
”
邪法師:“什麼說的不錯。
”
阿賽:“當一個地方發現一個骨魔的時候,就代表着有一大群。
”
邪法師笑了起來:“當然,這些魔怪難道還能憑空冒出來嗎?
”
“自從安霍福斯這個邪魔制造出了骨魔這種存在之後,這種東西就像瘟疫一樣傳遍了希因賽。
”
“真理聖殿以為靠圍剿就能夠清楚這種怪物,可笑至極。
”
“可怕的不是骨魔,而是死亡啊。
”
“貪生怕死的人才是大多數,信仰算什麼?
”
真理聖殿也定然知道這種方式不能夠完全解決問題,但是如果不去鎮壓和禁止的話,魔怪這種東西豈不是漸漸就替代了三葉人?
國王是魔怪、貴族是魔怪、三葉人也是魔怪。
到時候是一群壽命綿長的怪物,奴役着所有三葉人。
阿賽沒有去讨論這個問題,隻是開口說道:“我要出去了。
”
邪法師覺得阿賽在做夢:“怎麼出去?
”
阿賽輕聲說道:“有人會帶我出去。
”
邪法師嘲笑他:“你一個鄉下來的窮小子,誰會來撈你。
”
“這可是關押特殊犯人的監牢,是整個安霍城防衛最嚴密的地方,你想要活着出去?
”
“不要做夢了。
”
阿賽沒有辯解,因為外面已經有人來了。
兩個衣着華貴的人在監獄守衛的陪同下站在了牢門外,昂着腦袋看向了裡面。
他們感受着這監獄之中的潮濕,嗅着這裡的臭味。
臉上露出厭惡的神色,并且緊緊捂住了鼻子。
兩人目光掃過,最後看向了蹲在最裡面的一個身影,他背對着大門,将自己隐藏在陰影裡。
那人瘦瘦的,渾身透露着一股陰郁的氣質。
其中一個人指了一下:“帶走他。
”
牢門打開,帶着腳鐐的阿賽被幾個士兵提着,就好像一具被拽起的屍體。
他就這樣被拖着向外面而去,沒有任何反應。
邪法師還以為真的是有人來撈阿賽了,激動地用力将頭卡在牢門前,朝着外面的人大喊。
“帶我走啊!
”
“我也想要出去,也帶上我一個。
”
“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
他朝着阿賽大喊:“救救我啊!
我也想要出去。
”
“我不想……我不想……”
“死在這裡啊!
”
可惜沒有人理會他,他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阿賽前往他渴望了不知道多久的監牢之外。
阿賽被塞上了一架鐵囚車,然後随着囚車前往城外的郊區。
車來來到了一處莊園,仆人強制将阿賽呆了下來,送到了莊園之中。
莊園之中正在進行一場聚會,與會者基本都是骨魔。
希因賽西北方最大的城市安霍城,竟然早已成了一處魔怪之窟,上層的貴族和大人物不知道多少早已放棄了三葉人的身份成為了一個怪物。
阿賽被帶到了一處祭壇前,扔在了地上。
這是一處供奉着知識之神的陰暗大殿,周圍坐着一圈的披着鬥篷的成員,他們目光高高在上,看着阿賽就像是看着一個即将被獻祭的牲口。
為首的人怒不可遏的看着阿賽:“殺死巴萊特家族的人,必将遭受到最嚴厲的刑罰。
”
和普通人所知道的情況不太一樣,巴萊特家族并沒有沒落。
他們在暗地裡依舊是安霍城的掌控者。
阿賽終于打起了精神:“你們就是不死會的人吧!
”
他注視向了不死會的會長:“而你。
”
“應該是當年那個被聖殿獵魔團通緝的幽魂教徒,沒想到你沒死,反而成為了一個骨魔。
”
“還建立起了這樣一個實力組織,在暗處悄悄的掌控安霍城。
”
原來當年那個巴萊特家族加入幽魂教團的教徒并沒有徹底死去,而是轉化成了一個強大的骨魔,那個男爵就是通過他獲得了魔怪的力量。
原本議論紛紛的不死會成員立刻安靜了下來,不死會的會長更是嚴肅無比的看着阿賽。
“華利倫·巴萊特告訴你的?
”
“看起來你知道得挺多,我讓人将你帶過來果然是件正确的事情。
”
華利倫·巴萊特就是之前的那個男爵,死在阿賽手上的第一個骨魔。
阿賽也點了點頭:“謝謝你将我帶了出來,要不然我還真沒有辦法走出那座監獄。
”
衆人大笑了起來,他們正準備讓人再帶一些祭品上來進行獻祭儀式,取悅他們的神明。
阿賽卻按着自己的腿,一點點站了起來。
他一隻手扶住了自己的太陽穴位置,然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嗡!
”
一陣劇烈的精神震蕩傳遞了開來,籠罩在了整座莊園之上。
那些骨魔一個個感覺大腦嗡嗡作響,一個個直接從座椅上摔倒了下來。
跪在地上,面朝阿賽。
就好像朝見着自己的君王。
他們極力想要抗拒這種力量,但是卻一動也不能動。
這些不死會的成員一個個就好像被一座大山給壓住了,而它們的内心更是如此。
它們驚駭的看着阿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尤其是那不死會的會長,更是趴在地上用不敢相信的眼神咬着牙齒的張開嘴巴。
他每說出一個字,都帶着巨大的壓力,因此像是一個結巴一樣。
“四階神恩?
”
“骸骨之域?
”
“怎麼可能,這是安霍福斯的骸骨之域,怎麼會重現在這個世界上?
”
不死會的會長清楚骨魔的來曆,他知道制造出骨魔的那位安霍福斯的過往,他更知道骸骨場域這種東西隻有一個人擁有過。
不過阿賽并沒有他想象之中的四階神恩的力量,但是他漸漸的可以通過意識影響自己腦海之中的瘤子,動用部分曾經的安霍福斯的力量。
很明顯。
肖對知識之神承諾,說他的手段不會讓阿賽擁有力量能夠萬無一失的完成實驗這種話,是有吹噓成分的。
當然。
也有可能是肖故意為之。
這種骸骨場域對于祭司來說或許并沒有那麼強大,至少他們還有辦法進行反抗。
但是對于這些骨魔就完全不一樣了,就好像是至高無上的君王命令自己的奴仆。
作為代價,阿賽的雙目徹底失去了視力。
不過這好像并不是什麼大問題了,他不需要視力反而能更清楚的去看這個世界。
阿賽瘸着腿,一步步的朝着不死會的會長走去。
他那空洞的眼神看着不死會的會長,這個在安霍城高高在上的人物,此刻趴在他的面前瑟瑟發抖。
就好像一個随手可以捏死的蟲子。
這樣強大的感受,或許在過去阿賽會感覺得意,為自己的力量而自豪自滿。
但是現在,他關注的并不是這個。
他已經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平凡,也注意到了自己人生上的那些不合理的地方。
阿賽那無神的目光,給予了不死會會長巨大的壓力,他發現自己在顫抖。
“神恩祭司?
”
“大人!
”
“停手,停手,我們不知道您的身份。
”
“你到底是誰?
你這樣的人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
“你是真理聖殿的人?
還是聖山下來的?
”
“不可能……不可能……我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有你這樣的人物。
”
不死會會長雖然在安霍城擁有着高高在上的身份,但是很明顯他遠遠算不上幽魂教團的重要核心人物,更不會知道關于智慧之路實驗計劃的任何消息。
之前的阿賽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個鄉下來到安霍城尋夢的野小子。
在他的眼中,神恩祭司天底下就那麼幾個。
但是很明顯,阿賽很明顯不屬于其中任何一個。
阿賽:“我是誰?
”
“我也不知道我是誰,不過我會找到答案的。
”
阿賽沒有收它們為奴仆的打算,第一他的力量并不穩定有巨大的破綻,第二這不死會是隸屬于幽魂教團的下屬組織,他不可能控制的了對方。
阿賽擡起手,一股強大的扭曲之力直接誕生在這些骨魔的内部,将這些怪物碾壓為粉碎。
“咯咯咯。
”
扭曲崩裂的聲音,帶着痛苦的哀嚎。
雖然這裡已經是在城外,但是在阿賽的那股特殊的骸骨精神場域力量之下,這些魔怪在阿賽的面前連暴露出骸骨真身的機會都沒有。
阿賽直接殺死了這不死會的所有骨魔,收集了他們的力量。
阿賽握在手心的骨球不斷膨脹,越來越大。
然後。
從骨球之中張開了一雙手臂,伸出了一雙骨腿。
一個高大的骸骨傀儡誕生在了阿賽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