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
之前在二十七城,趙蒼表現得太面面俱到了,太寬宏又太睿智。
如此睿智的一個人,會看不清自己兒子的所作所為?
但趙澈還是長成了如今的樣子。
姜望因而察覺到了趙蒼的殺意。
他也希望隻是一種錯覺,他願意相信這個世界溫暖積極的一面。
即使給過他溫暖積極的人……幾乎全都死去了。
但是在看到尹觀的瞬間,他就明白了,自己隻是一個餌。
或許是尹觀藏得太好,或許是蔔卦失效。
總之上城沒能找到尹觀。
而趙蒼故意在大庭廣衆之下宣揚自己的功勞,為的就是讓自己被尹觀盯上。
用自己一個對佑國有功的路人,引尹觀上鈎。
什麼邀請加入上城、什麼贈送養年丹,都隻是為了打消戒心。
既是打消自己戒心,也是打消潛在暗中的、尹觀的戒心。
連方鵬舉都會殺他,連董阿都會騙他。
趙蒼一個佑國的國師,拿他做餌,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但他的确,覺得憤怒。
難道做了好事,反該遭厄?
難道善惡無報,乾坤有私?
……
在姜望的身後。
尹觀與鄭朝陽轟然對撞!
一個是年未弱冠的年輕修士,佑國上城修士的備選者。
一個是經年威風的強大兵修,佑國負碑軍的傳奇統帥。
一個身形中等,大袖飄飄。
一個赤裸上身,威武雄壯。
就連兩隻手,對比也如此鮮明。
一個掌似飄絮,一個拳如山嶽。
而它們交擊在一起,居然停滞了片刻。
而後分開,而後兩個人都被震開。
尹觀飄退數丈,而鄭朝陽連退七步。
平分秋色!
鄭朝陽驚訝莫名。
他不敢說打遍天下,但在佑國這一畝三分地上,他的确是當之無愧的頂級強者,身在最強之列。
而他從戰場上無數次厮殺下來,整個佑國除了國師趙蒼沒有把握之外,再找不出第二個對手。
現在面前這區區一個下城城主,一個年齡不到二十歲,還從未在上城修行過的年輕人,竟然與自己平分秋色?
這難道……就是真正的天才嗎?
鐵皿剛硬如他,在這時竟有瞬間的恍神。
而後烏雲掩日,黑煙如籠。
那是詛咒、是怨恨、是絕望、是痛苦。
是負面、掙紮、黑暗的一切集合。
無比暴烈的邪氣勃然而發。
尹觀眸光開始泛綠,長發拉伸,垂到腳下。
“盡是些肮髒法門,左道手段!
”
鄭朝陽一拳轟出,皿氣勃發。
氣皿如狼煙而起,沖撞烏雲。
拳至身進,殺戮之氣斬破空間,化為長矛、尖槍、銳劍……鋪天蓋地。
兵家殺法。
摧城為荒墟,凝煞為兵戈!
劃破黑暗怨氣,割開憎恨詛咒。
“沒有左道手段,隻有左道之人!
”尹觀毫不退避:“我倒是想學些正道法門,可上城盡是些庸才抱團取暖,像我這樣的天才,上得去嗎?
”
鄭朝陽無法回答。
因為像尹觀這等級别的天才,無論出現在哪一屆下城城主裡,都必然是最優之選。
足以取悅護國聖獸。
這也是是蘇全“意外”暴露其人天賦的原因,這種程度的取悅,足以令佑國上城給蘇全足夠的好處。
舉家遷入上城也不在話下。
鄭朝陽無法回答,但他的拳腳必須回應。
皿氣破邪,兵煞驅怨。
整片天空,一半是烏雲,一半是赤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