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尋竟有此問。
于情于理,姜望都必須第一時間站出來澄清,不牽累幫他說話的人。
而他也的确有所擔當,沒有半點猶豫。
“開個玩笑。
”危尋說。
他很随意地往前一步,便走到了架着竹碧瓊的黑胄甲士身前,側頭看了一眼竹碧瓊。
“為了救這個女娃,你這麼大費周章。
”
他用那雙甯靜的眼睛,看回姜望:“你愛她?
”
他輕聲道:“如果你願意入贅釣海樓,本座可以做主,将她許給你。
之前的事情,盡可一筆勾銷。
”
聽到這話,竹碧瓊一下子閉上眼睛,她不知如何面對,慌張無措,所以用這種幼稚的方式逃避。
盡管她的狀态很不好,但從隐隐跳動的眼皮,仍可看出,她的内心并不平靜。
誰在初見的時候就保護了她?
誰為她複仇,幫她割下仇家頭顱?
誰萬山無阻來看她?
誰不避艱險來救她?
她以前沒有愛過一個人,不知愛為何物。
她心裡很亂,亂到并不能分清自己的感情。
那究竟是不是愛?
是一種感動嗎?
還是一種對英雄的崇敬?
又或是對天驕的仰慕?
但如果一定要她給一個是或者否的回答,她會說,願意。
她閉上眼睛,不出聲,已經是一種膽怯的願意。
“不可!
”姜無憂急忙出聲:“姜望是我大齊……”
“小女娃。
”危尋輕聲打斷她:“等你當上齊君,再來質疑我。
”
英氣逼人的姜無憂,隻能咬了咬牙,無法再說一句。
哪怕是華英宮主,是齊國王女,也是沒有資格在危尋面前插話的。
如楊奉、祁笑,在崇光真人面前,還可以出聲諷刺。
但危尋現身後,他們就一句話沒有再說。
真君強者,肉身已是道身,念動可定規則。
危尋的話,就是最後的決定。
加入釣海樓,也絕不能說是一個糟糕的選擇。
但姜望,搖了搖頭。
他在真君面前,搖了搖頭。
點頭或者搖頭,不是因為權勢或者力量,而是因為對錯,而是傳達心聲。
有幾人能做到?
“我與竹碧瓊道友,隻是朋友。
”姜望坦誠說道:“如果說我的确為救她付出了一點什麼努力,那也隻為一個‘義’字,不涉兒女私情。
就像她傳信救我一樣,義之所在,不必考慮其它。
”
他對竹碧瓊有沒有男女之情,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許象乾、楊柳這樣的名門弟子,可以争風吃醋,可以傷春悲秋,可以為了愛情傷懷。
晏撫這樣的富貴閑人,可以思考婚約,斟酌未來。
可是他不行。
他背負着一整個楓林城域的皿債,沉重的心裡,沒有可以容納兒女情愛的縫隙。
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其實是一種幸福!
竹碧瓊眼皮動了動,睜開眼睛。
這一刻她不知如何形容心中的情緒,仿佛是一片巨大空白,空空落落。
但秉性善良的她,絕不忍姜望為難,勉強提勁說道:“樓主明鑒,弟子……我與姜道友之間,清清白白。
”
“弟子”兩字一出口,她才反應過來,她已經不是釣海樓的弟子。
這一聲“我”,不免凄涼。
“那就沒有辦法了。
”危尋搖搖頭,看着姜望,語氣輕松:“我喜歡少年天才,但你不是我釣海樓的少年天才,在我這裡,就不夠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