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下大宗之中,姜望的确是沒有聽聞過太虛派的名号。
但值得重玄元祜親自迎接的,又絕不可能是什麼小門小戶。
而且“太虛”之名,讓人想要不聯想,也是不行。
姜望不懂就問:“這太虛派。
是什麼來頭?
”
“這太虛派,呃……”重玄來福一時卡了殼,顯然也不怎麼清楚。
大概太虛派這個名字,他也是今天才聽說起。
“太虛派是隐世宗門,輕易不出世。
”重玄亨升冷不丁哼道:“鄉下地方來的人,自是不知!
”
他倒是好耳力。
姜望和重玄來福的小聲交談,他也聽得清清楚楚。
“您都說了,他們輕易不出世。
年輕如我,不知道也是正常。
”姜望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您年高望重,多擔待。
”
在他心裡,這位家老的境遇早已預定。
他還沒見過誰能在重玄胖手裡讨得好去,真是沒什麼好計較的。
再一個,當着重玄家一衆家老尤其是重玄元祜的面,與其中一位家老頂撞起來,哪怕再有道理,也是無理。
他本人可以不在乎,但不能不顧忌對重玄勝的影響。
反而是這麼輕飄飄地捧回去一句,顯出自己的氣度,卻叫對方相形見绌。
重玄亨升也很不爽,他甯可對方唇槍舌劍的來上一輪,也不願接這種軟刀子。
明明是你懵懵懂懂,粗陋不文,怎麼倒顯得我胡攪蠻纏了?
他不好再刺姜望,轉身對旁邊的家老說道:“太虛派的高人這次遞貼拜訪,想必又是為遵哥兒而來。
可惜遵哥兒還在稷下學宮進修呢,隻好叫他們無功而返喽。
”
聲音倒是洪亮,生怕人家——尤其是姜望——不知道重玄遵的風光。
不過姜望不是很明白。
重玄遵進了稷下學宮修行,這事明明是重玄勝棋高一着,令其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關了禁閉。
怎麼重玄亨升的語氣,還這麼驕傲呢?
當然,進稷下學宮修行,本身的确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可那對重玄遵來說是難事嗎?
他真想去,用得着重玄勝“幫忙”?
“什麼無功而返?
”重玄元祜斥道:“太虛派是隐世高門,雖不顯于人前,卻也不會輸了哪家去。
收起你眼高于頂的那一套。
他們與遵哥兒之間,看的是緣分。
有緣無緣,都輪不到你過嘴!
”
這話說得就有些重了,重玄亨升不敢犟嘴,也不願顯得太慫,在姜望面前顔面盡失,隻得讪讪道:“這不是遵哥兒還有三個月才結束閉關,我怕他們白跑一趟嘛。
”
幾位家老說話,重玄家的年輕一輩,完全沒有插嘴的餘地。
隻站在後面,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當然,瞧得最多的,還是姜望。
畢竟作為重玄氏族人,對于王夷吾的強大,認識是最深刻的。
姜望同境擊敗王夷吾,帶給他們的震撼也更大。
至于後來近海揚名,倒隻是錦上添花。
齊國的天驕,在海外自然也是天驕。
不過,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姜望并沒有什麼高貴出身。
今日重玄亨升當衆這麼一說。
人心就起了變化。
有的人自矜名門,向來對小門小戶的出身看不上。
有的人卻因此更敬佩姜望了。
在同樣的高度上,起點更低的人,其實走了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