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城内,一個個駭人聽聞的消息,以恐怖的速度蔓延全城。
街頭巷尾,酒館茶樓,聲聲入耳。
“聽說了嗎?
當初禮部大夫趙宣在小連橋遇刺一案,那些地獄無門的刺客,是青羊子掩護他們入的城!
事後又掩護他們逃脫!
”
“啊?
不會吧?
”
“不會?
聚寶商會會主蘇奢,就是正好在城外撞上了他們密謀,結果被當場殺死!
動手的人是地獄無門秦廣王和仵官王,一起被滅口的,還有鮑氏車行的馬夫!
”
“不對啊,不是蘇奢狗急跳牆,買到鮑氏車馬行的消息,直接在官道伏擊青羊子,結果被姜望、重玄勝、重玄勝的貼身侍衛,三人聯手斬殺嗎?
”
“這你也信?
當時姜望内府都未成,重玄勝更不必說!
他們拿什麼殺蘇奢?
”
“不是說兇屠暗中出手壓制嗎?
”
“重玄勝跟兇屠出城的時候,蘇奢其實都已經死透了!
”
“那重玄家……”
“嘿。
不可說,不可說……”
……
“你知不知道,咱們的國之天驕,其實是平等國的暗子?
靠在大師之禮上和崔杼唱雙簧,才赢得天子信任。
其實他才來齊國多少年,哪有資格代表齊國參賽?
”
“你不要瞎說,他可是黃河魁首,是咱們齊人的驕傲!
”
“什麼狗屁驕傲,活該賣了你你還幫忙數錢!
你知不知道哭祠案?
”
“亂講什麼!
這可是禁忌!
”
“哼哼,哭祠案發的時候,在場的除了張詠之外,就隻有姜望。
你說,怎麼每次平等國做事,都有姜望在?
”
“興許隻是巧合……”
“哈!
巧合!
那他這次為陽國皇室餘孽打掩護,殺了照衡城捕頭滿門,這總不是巧合了吧?
他替陽國皇室餘孽出頭,挑唆曹皆将軍教訓黃以行,引動什麼新齊人舊齊人之争,這難道也是巧合?
”
“這個案子不是還在查嗎?
”
“我且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要與旁人說。
我姐夫在都城巡檢府裡當差,這個案子證據确鑿,其實根本沒什麼好查的!
隻是顧忌到姜望剛摘了黃河魁首,又獲天子重賞,為了朝廷顔面,才暫時壓下此事。
等過個幾年風頭過去了,你再瞧瞧看?
”
“我還是不相信,姜望是天下第一内府,前途無量,幹什麼要做平等國的暗子,能有什麼好處?
”
“人家要的是理想,不是前途!
隻不過他們的理想很偏激罷了。
我跟你說,姜望現在人已經逃到國外去了,你看他還能不能回來?
”
……
……
諸如此類的流言,在極短的時間内,已造就滿城風雨!
畢竟前一陣還是舉國稱頌的英雄,可以說齊國無人不知姜青羊。
有關于他的物議,也因而傳得格外洶湧。
一輛從茶樓旁緩緩行過的豪華馬車中,聽得風中傳來的隻言片語,李鳳堯霜眉微挑:“我還說正好回來瞧瞧他的風光,怎麼忽然之間就傳成這樣了?
”
坐在他對面的李龍川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也是不知,太突然了,前幾天我們還一起喝酒,那時都正常得很。
他這次也隻是去照衡城查個案子,沒想到查着查着,人不見了。
一轉身,一堆案子在頭上!
”
“他現在人呢?
”
“不知道,現在還聯系不上。
重玄勝那邊都沒有消息。
”
“在這個關頭離開齊國,可不是明智之選啊。
”李鳳堯道。
“誰說不是呢?
”李龍川劍眉緊蹙。
李鳳堯想了想,說道:“姜望不是個蠢貨,之所以會做出愚蠢的選擇,隻有一個解釋——他離開齊國并非自願。
”
“他當時是執行緝捕任務……”李龍川說到這裡就頓住,轉問道:“你是說,跟他同行的兩個捕頭有問題?
三品青牌厲有疚,還有捕神嶽冷,他們可都是成名已久的神臨捕頭,在青牌體系裡奮鬥了大半輩子。
”
“我也是想當然耳。
他們如果有問題的話,想來都城巡檢府也不會放過。
”李鳳堯看了自家弟弟一眼:“你好像有什麼心事?
”
李龍川抿了抿唇,終是道:“旁的事情不說。
但姜望引地獄無門入城的事情……好像是真的。
”
李鳳堯下巴微擡,長長的脖頸白得耀眼,有着冷傲的弧光。
“怎麼說?
”她問。
“秦廣王聯手仵官王殺蘇奢一事,時間地點都對得上,細節十分吻合。
還有,當時巡檢府查小連橋行刺案的時候,恰好重玄遵的一個手下受了牽連,雖然最後證明了清白。
但是你也知道,那時候正是重玄勝和王夷吾争得激烈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