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立在風中,有些淩亂。
若他真是于松海,認池陸為義父,倒真是一個極好的出路。
可以從一個半路加入的外人,一躍成為青雲亭真正的核心。
整個青雲亭,宗主之下,四位宗守就是最高。
池陸又沒有子嗣,從此以後,他與封鳴的地位就不相上下了。
但問題是,姜望并非那慘兮兮的溪雲劍宗末代傳人,不是那個現在還可憐巴巴困在山洞裡等姜望的于松海。
他是當代天驕,齊國騰龍第一,内府兩神通修士。
整個雍國同年齡段,幾乎也沒人能穩勝他。
怎會安于在一個小小的青雲亭裡,認區區一個外樓修士為義父?
淺水豈能困蛟龍?
甚至于這個青雲亭宗守池陸本人,真個生死搏殺起來,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但是不答應的話,在青雲亭裡,一位宗守使起絆子來,他距離失落建築隻會越來越遠……
“小子何德何能,得宗守大人如此看重?
”
姜望斟酌着措辭道:“但我與封池公子意氣相投,封宗守對我也向來看重。
他們引我入青雲亭,我若另投,實在心中難安。
這也不是君子所為,想來您是不願看到的。
”
“作為長輩,我說這話或許不該。
但讓明珠蒙塵,我又于心何忍?
”池陸很是認真地看着姜望:“你這樣的人物,不該居他之下。
”
這話是有些過分的,就差明說封鳴是個廢物了。
換而言之,封鳴這段時間得到贊許的一系列表現,池陸很确定是出于這個“于松海”的影響。
當時在威甯候府外,封越跟封鳴說,他們什麼都有了。
說的不僅僅是封鳴懂事了、出息了,而是他們散盡家财的付出,得到了威甯候的認可。
威甯候府會在某種程度上支持封越。
并且在青雲亭内部,隻支持封越。
隻消想一想池月對焦雄的逢迎,就能知道這份支持有多重要。
所以财物上遭受巨大損失的封越,這段時間在青雲亭反倒愈發如魚得水,話語權與日俱增。
此消彼長,封越得勢,失勢的隻能是另外幾位宗守。
池陸或者真是愛才之心,或者是為争權奪利,看中了姜望的潛力。
總之,他開出了價碼。
就算不成,此刻說出的這番話,若傳入封鳴的耳中,以封鳴的性格,恐怕也很難不介懷。
幾乎是堵死了姜望正常拿回雲頂仙宮失落建築的路。
也罷……就算幫我做出選擇了。
姜望心中想着,面上苦笑道:“您這麼說太誇張了,封鳴公子神秀内斂,我其實遠遠不如……”
“與我就不要說這些虛言套話了。
”池陸直接打斷他,很是強勢:“松海,大凡天才之輩,都不會甘于人下。
你很聰明,也很有天賦。
但是在青雲亭,非池即封,兩脈并舉。
你一個外姓人,爬不到山巅。
封越再看重你,你在他那裡能跟封鳴比嗎?
做我的義子,你以後就是池家人。
想想看,你的未來有多寬廣?
”
不能說池陸沒有誠意,誠意已經足得不能再足了。
但姜望直想掀桌。
他隻是來尋找雲頂仙宮的失落建築,不是真來青雲亭謀求發展的。
怎麼還沒完沒了呢?
正想着還能找個什麼由頭敷衍過去,忽聽得遠遠傳來封鳴的叫喊——
“松海!
松海!
”
真是好一場及時雨!
“我在這!
”姜望連忙回應。
第一次覺得封鳴這家夥倒也挺可愛的。
被打擾的池陸顯然不這麼認為,他直接無視了封鳴疾飛而來的身影,深深看了姜望一眼:“我跟你說的事情,你好好考慮。
”
“考慮什麼?
”封鳴飛落下來,恰好聽到半句,順嘴就問。
“沒有什麼。
”池陸轉頭看向他:“我交代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
“已經妥了!
”封鳴趕緊說:“父親讓我來找松海,說是有要事交代。
”
“什麼事?
”池陸問。
“他沒說!
”
“好,那你們去吧。
”池陸也不為難,踏空一步,已徑自飛遠。
“他找你有什麼事?
”封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随口問道。
“一些劍術上的問題。
”姜望也随口回應。
但心裡已經在琢磨,晚上偷闖青雲亭秘地的事情。
池陸今日這一番表态之後,他決意不再拖延。
再混下去,就混成青雲亭高層了!
這種規模的勢力,對現在的姜望來說真沒有什麼吸引力,成國那邊還有一個靈空殿在放養呢。
他看了看封鳴:“封宗守有事要交代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