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玄遵潇灑地走了,把重玄家族偌大的基業争奪,交托王夷吾暫為負責。
看着他的背影,姜望意識到,一年之後的重玄遵再出來,必然石破天驚。
在這一年内,若不能将重玄遵的勢力擊垮,就等于徒費工夫。
屆時重玄遵再不可能給重玄勝留一點機會。
但這說起來簡單,做起來何等艱難!
城門守卒仍舊目不斜視,街上攤販依然各自忙碌。
在臨淄,人們沉湎于各自的世界,無數的故事或事故演繹着。
王夷吾以那種近乎恒定的步子,走到重玄勝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你想死嗎?
”他問。
面對着這位古往今來最強通天境,極有可能也是最強騰龍境的王夷吾。
面對他的死亡威脅。
重玄勝隻笑了笑。
“喝早茶嗎?
”他亦問。
當然不是問王夷吾。
旁邊的姜望道:“當然!
”
“海棠春?
”
“有人答應請客了,換一家!
”
“那便還是紅袖招,正好清了舊賬!
”重玄勝一語三關地說。
“霧女琵琶已喝過,須再換一種茶!
”
兩人邊說邊走,很快便離開這裡。
竟從頭到尾,無視了王夷吾!
王夷吾當然強,打破通天境極限,留名修行界曆史的人物,怎會不強?
然而無論重玄勝又或是姜望,誰是易與?
他王夷吾再強,還能讓這兩人不戰而降?
想抖威風,卻是找錯了人。
當初在天府秘境是如何回應的,今日已不必再重複。
重玄勝的态度很明确。
想要我死?
放馬過來便是!
若說重玄勝特意來稷門守着,是為了在重玄遵面前志得意滿一番,那真是看輕了他。
他要瞧的,是重玄遵的應手。
而得益于他行動的突然、緊迫,重玄遵的應對果然很倉促。
或者說,即使是重玄遵這樣的人物,在聖旨突然降下的時候,也沒有來得及做什麼應對,隻是做了甩手掌櫃,将一切交給了王夷吾。
這讓重玄勝很滿意!
……
大清早的紅袖招,正是恩客散場的時候。
而重玄勝與姜望卻這時候來喝花酒,着實令不少人驚訝莫名。
待他們說明來意,表态隻為喝早茶而來時,人們更驚訝了。
紅袖招雖獨得絕頂妙品八音茶之三,但還真從未聽說過有誰特意來此喝早茶的。
這可是地地道道的風月場,臨淄頂級的銷金窟!
現今的年輕公子,卻如此養生嗎?
無論如何,紅袖招也不至于怠慢客人,更不消說重玄勝如此身份。
兩人坐定,重玄勝便道:“晨起當聽鐘,不若來一盞樂候醉酒?
”
紅袖招獨有的三種八音茶,其中一種,便是樂候醉酒,響的卻是鐘音。
姜望聽着便頭疼,因為莫名其妙想起了苦覺:“我們又不是和尚,何故晨起要聽鐘?
”
重玄勝沉默了一會,才道:“不是和尚那個鐘,是編鐘!
”
姜望這才知自己鬧了誤會,但與重玄勝這等關系,也沒什麼好尴尬的。
便道:“來一盞!
”
編鐘乃是雅樂之器,隻貴族得賞,在某種程度上,象征着等級與權力。
姜望以前倒還真沒有機會聽過。
别看紅袖招乃四大名館,卻也根本不可能擺出一套編鐘來佐酒,有便是僭越。
但有一盞能響編鐘之音的名茶,無形便上升了格調。
相傳曾有一侯國名樂,樂侯深愛編鐘之樂,常聽鐘下酒,最後也醉死鐘前。
這一盞樂候醉酒,便是取自此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