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極殿是朝議之殿。
殿前的廣場,是臣子等候和聚集的地方。
姜無棄是子,亦是臣。
雖然當時無人敢留下來看姜無棄一眼,但朝野上下關心此事的人,實則全都豎起了耳朵。
姜無棄類于天子,而比天子更寬仁,是很多人心目中的明君之選。
唯獨是先天不足,有早夭之厄——但這麼一年一年地活了下來,好像那早夭之厄也不怎麼可靠。
甚至有很多聲音認為,這是十一皇子韬光養晦之舉。
若無這個缺點,他實在是比其他哥哥姐姐都要優秀一些,很容易被針對。
姜無棄如何涉險過關,對于重玄勝來說并不重要,他也隻是聽一耳朵結果罷了。
無論誰來做大齊天子,總歸影響不到重玄家的地位。
如重玄家這類頂級名門,隻需要效忠天子。
所以重玄勝唯一需要全神應對的,就隻是重玄遵而已。
誰做天子不重要,誰來做這個重玄家的家主,很重要。
在重玄遵進入稷下學宮的時間裡,他完成了諸多布局。
在大師之禮後,他也每日奔忙,埋下許多後手。
但一步都沒有用上。
重玄遵什麼也沒有做。
其人仿佛完全不在乎名下産業被拆分得七零八落的事實,也好像根本不清楚王夷吾被打入了死囚營,更好像不在乎家族裡的風向似乎悄悄轉變,不少家老似乎更支持重玄勝……
他從“大師之禮”後,隻見了幾個核心手下,就閉門鎖院,專心修行。
重玄勝于是知道,這個兄長是不打算現在就一決雌雄了。
這是重玄遵已經非常重視他的表現。
哪怕是借着天府之威、蓋壓臨淄之勢,也沒有想着直接一舉壓下重玄勝。
而是把時間放在黃河之會後,要攜黃河之會上的赫赫威名,再回過頭來高山壓卵。
當然,這又是另外一種自信。
重玄遵自信在黃河之會上,必有所得。
于整體而論,這是堂堂正正之師,倒讓重玄勝的那些手段,變得滑稽可笑了起來。
重玄勝該做的、能做的,在重玄遵被關在稷下學宮裡的時候,已經都做了。
現在重玄遵不入局,整日閉門修行,就跟其人還在稷下學宮裡沒兩樣。
反倒叫重玄勝無從下手。
但怎麼可能還跟其人在稷下學宮裡一樣?
彼時誰也不知道,一年時間重玄遵能走到什麼地步。
而現在,人盡皆知他是天府外樓,蓋壓同代,真正踐行了“奪盡同輩風華”這句話。
他不需要做什麼,很多事情就已經不一樣了……
比如那些搖擺中的家老,甚至比如,爺爺重玄雲波本人。
重玄老侯爺雖然不會明确表态,但自重玄遵大師之禮上以一敵三,力壓三位天驕之後,他的笑容明顯多了起來。
重玄勝這段時間也懶得再往博望侯府跑,索性天天在霞山别府裡修行……呃,盯着姜望修行。
用他的話說,在修行上,他怎麼拼也拼不過重玄遵了,也不要浪費太多時間。
現在他全身上下“千斤之子”的希望,就都壓在名滿齊國的姜青羊身上。
黃河之會必要争第一!
在修行方面,姜望是從來都不需要監督的。
但他偶爾也要出來轉悠兩步,放松一下身心,或者吃點零嘴——他本來是不吃零嘴的,但是為了給姜安安買好吃的,經常聽說有什麼東西好吃,就要先試一試,漸漸也就養成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