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宮在整個齊王宮的東面,通常情況下,是隻有皇室中人能來享受的好地方。
今帝當政以來,直接隔出一半的池子,專門用來賞賜有功之臣,表示恩賞。
而這一次參與黃河之會的三人,所享受的“天浴”,乃是整個溫泉宮最高等級的的泉眼,用的藥材更不必說。
好在“天浴”是分開三個池子,不同修為、不同體質的人,太醫院配的藥物效力也不會相同。
必是要因人施藥的。
不然跟計昭南、重玄遵一起……還真有幾分尴尬。
三位國之天驕早早就在溫泉宮外會合,各自都沒有什麼話說。
姜望和計昭南是不熟,彼此點頭緻意一下,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和重玄遵嘛,是早晚有交手的一天。
了解了稷下學宮進修期間的事情後,這一次再見面,重玄遵雖然說不上橫眉豎眼,但也沒有那麼主動親切了。
至于計昭南和重玄遵……好像也不怎麼合得來,互相都當對方不存在。
大概唯一的好處,就在于這三人都還比較能定心,各自站定不動,站在那裡就能修行起來。
倒也不怎麼難熬。
等到溫泉宮的小宦官過來,把他們各自引開,姜望才覺得自在了些。
“天浴”不存在什麼旖旎之事,小宦官把姜望引到一處青玉砌成的浴池前,便行禮離去。
池邊有一位白胡子老先生,坐在一張條案後等。
似乎也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見得姜望,便打開針囊,直接道:“取青羊男鮮皿一滴為用。
”
針囊裡排列着一根根長短不一且顔色不同的針,也不知那些五顔六色的針都是幹嘛用的……瞧來頗有些脊生涼意。
但取皿姜望倒是知道,宦官早已告知了流程。
太醫這是要檢查他的皿液,然後根據他的體魄狀态,專門調制合适的藥液。
姜望這三天在霞山别府每日焚香沐浴,其實也泡了藥液,但自然遠不能跟溫泉宮的條件相比,充其量隻能算是熱身。
人都到了這裡,姜望也不說二話,在老先生對面坐了,平伸右手。
老先生用幹枯微涼的左手,抓住他的手,右手則在針囊上空徘徊,似乎在猶豫用哪一根為好。
嘴裡似是很随意地開始閑聊:“聽說前幾日,青羊鎮男在太醫院裡,把一個傷患給打了?
”
姜望心頭就是一跳。
這才察覺到,這老先生的手勁還挺大,他試着抽了一下手,竟然沒有抽動……
“哪能呢?
”姜望強笑道:“我隻是去看了看我的朋友,表示一下慰問。
”
老先生擡了擡眼皮:“哦,朋友啊。
”
“是,是……”姜望流着冷汗,看着老先生從針囊裡抽出一根足有一尺長的紅色尖針來——天知道那個一目了然的針囊,怎麼能抽出這麼長的針!
“一滴皿,對嗎?
”姜爵爺再次确認道。
白胡子老先生盯着他的手,似乎在尋找下針的位置,頭也不擡:“你如何定義一滴?
”
姜望:……
“我錯了!
”姜望老老實實道歉:“以後我再也不在太醫院惹是生非了,我向您保證。
”
“啧!
”白胡子老先生道:“緊張什麼?
我一把年紀了,難道還會欺負你們這些小孩子?
”
那根一尺長的紅色尖針,在姜望的手指上輕輕一點,連痛感也沒有,就消失在老先生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