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的星月原上,晚風自由吹拂。
小灰狗正在撒歡。
在以姜望為圓心、方圓五百米的範圍裡,跑來跑去。
因為它實在有些小,星月原的草地又很茂盛,往往要等它跳起來的時候,才能看到一堆飄搖的灰毛。
也不全是貪玩,那枚鐵漿果仍未被它吸收完全,正是精力充沛,需要跑動宣洩的時候。
而盤膝坐着的姜望,沐浴在純淨的星光之中,自然是正在跟觀衍大師交流。
觀衍大師語帶笑意:“為何每次見小友,你都有些狼狽啊?
”
姜望老臉一紅:“我也不想……”
觀衍大師倒也不讓他太難堪,轉問道:“這次怎麼還帶了一條狗過來?
”
“有點緣分,正好它也黏我,就養着了。
”
觀衍大師的語氣有些唏噓:“我倒是很久沒有看到狗了。
森海源界裡,不存在這種動物。
”
姜望想起黃臉老僧那一輩和尚,偷人家蘆花雞吃的往事,以及被苦覺老僧罵為偷雞摸狗的苦谛……忍不住問道:“大師你也愛吃狗肉?
”
觀衍大師顯然是愣了一下,經由星力傳來的聲音,都有些斷斷續續:“這……你養來……是為了吃?
”
“這倒不是。
”
姜望當然不好說,他以為這是懸空寺的傳統。
隻道:“有時候覺得,狗真的是很容易滿足。
”
他看了一眼蹦來蹦去的小灰狗,這可憐的小東西,仍是歡快地不得了,根本不知道主人在讨論什麼。
“知足是一種大智慧。
”觀衍大師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些懷緬的情緒,蔓延在星力中。
姜望問道:“大師年輕的時候,很少有這樣狼狽的時候嗎?
”
觀衍大概是想了想,然後才回道:“懸空寺還是很強的。
”
像觀衍大師這樣的絕頂人物,懸空寺肯定重點照看。
且觀衍大師的師父、師祖,想也知道都是強者,不會讓旁人輕易欺侮自家晚輩。
以觀衍大師的資質和出身,或許一直到進入森海源界之前,都不曾吃過什麼大苦頭。
他在進入森海源界之前的生活,大概就像重玄遵那樣,從小風光到大,一路都在掌聲中。
可能最大的“挫折”,就是被胖弟弟異軍突起,威脅到了家族繼承人的位置。
哈!
這麼一對比,好像還挺心酸的。
姜望卻既無自艾,也無怨尤。
隻笑道:“我在道院外門的時候,一個普通的山匪寨子,就能讓我狼狽。
我剛剛超凡的時候,一個騰龍境的修士就能讓我狼狽。
現在我雖然還是以狼狽的樣子出現在您面前,但卻已是因為神臨境以上的強者了。
”
他的語氣,笃定而從容:“我相信隻要我一直往前走,能讓我狼狽的人和事,都會越來越少。
”
“妙哉。
”觀衍大師笑道:“此心如菩提,當無來憂!
”
……
……
容國在星月原的東北方向,容國再北,便是斷魂峽。
今夜起的正是北風。
斷魂峽的風,或許吹來了容國,才會如此凄冷。
在引光城裡的那棟大宅中,已經不見一個活人。
唯獨在那扇大門前,兩摞高高摞起的屍堆,并立無言。
從屍堆的高低上來看,鄭肥和李瘦,顯是已經分出了勝負。
赢的是李瘦。
砰!
鄭肥坐在院中,握拳捶地面。
“可惡!
”
“可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