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嗣慶非常清楚,雖然之前在追與逃的對壘中,他勝了姜望一籌,一度将其逼入死地。
但也并不是說,他就在謀局上比姜望強出多少。
而是在丁未區域這種海族全面占優的大勢之下,姜望的騰挪空間太小,選擇餘地不多,倚仗更是遠遠不及。
他在大勢在握的時候,根本不需要太多花巧,隻要占據一個“穩”字,就足以一步步逼死對手。
事實上在大軍搜殺的情況下,此人能以神通内府的修為掙紮那麼久,已經足夠令他重視。
這人的天賦可能比不上驕命,但也同樣能算得天驕。
水鷹嵘畏他如虎,白象王大張旗鼓,現在看來,并非無的放矢。
唯獨在實力上,他有絕對壓對方一頭的信心。
但随着此地規則壓制,自己的裂空神通又被明顯防備,勝負其實已經在兩可之間。
現實的狀況是,一旦被此域的人族修士發現,他就是個死。
無論是他離開界河,被人族修士發現,還是姜望離開後搬來救兵,結果都不會有變化。
所以他其實沒有選擇,必須留在界河前,也必須把姜望留在界河前。
此外他逃生的可能,就是後續大軍搭建晶橋,趕來支援,接他回去——他最開始毫不猶豫跟上姜望的腳步,就是因為身後有着大軍,随時可以來支援。
想着哪怕是在人族強勢的區域,也可以憑借實力和速度,盡快斬殺姜望,而後從容折返。
隻沒有想到,運氣這般之差,竟踏進了人族完全占據的區域。
戰鬥是一定的,具體在戰鬥的方式中,有兩個選擇。
一是奮起全力,拼死把姜望搏殺當場,而後等待晶橋接他回返。
二是憑借速度優勢,把姜望留在這裡,等待後續支援跟上,再一起将其搏殺。
魚嗣慶選擇後者。
這毫無疑問,也是此等情況下的最好選擇。
但魚嗣慶很快發現,姜望好像根本沒有離開界河去搬救兵的想法。
其人手持長劍,腳踏青雲,步步攻殺,好像非常堅決的,要于此時,将他斬于此地!
對他來說,這無疑是一種莫大的輕視和侮辱。
他壓制住了憤怒。
侮辱也好,輕視也罷,隻有生死才是最後的結果。
既然姜望願意在此糾纏,他也樂意奉陪。
然而随着纏鬥的繼續,魚嗣慶很快又發現,自己仍漏算了一件事——
他的速度超過姜望一籌,現出海主本相後更是如此。
本應進退自如,殺伐由心。
但姜望竟能始終緊追着他,用極其激烈的壓制,逼他立分生死,不給半分喘息餘地!
他雖是更快,可對方那顯示青雲印記的遁術,也不是可以輕松擺脫的。
須得奮力,方能始終保持距離。
令他深感不安的是——其人區區一個神通内府修士,道元竟然雄渾如此嗎?
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再次攔下姜望一劍之後,魚嗣慶不得不退出了海主本相,以節省巨大的消耗。
戰鬥的節奏,仿佛開始往不可掌控的方向傾斜。
對于姜望來說,他如何不知魚嗣慶跟上來了,界河那一邊的海族援軍也很快就會跟上?
他之所以不選擇更穩妥的方式,先行離開界河,去尋找此域人族修士幫手。
就是怕海族的援軍過來,讓魚嗣慶得以回返丁未區域。
當他發現能夠一戰的時候,他的目标就已經改變了。
他現在的目标不是逃命,而是殺死魚嗣慶!
褚密被逼得以死架橋,死前除了“渡河”之外,最後說的一句話,是咒罵魚嗣慶,要他不得好死。
他因褚密而活,那麼就應該完成褚密的遺願,真的讓魚嗣慶……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