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冷仍在緊盯着羅盤,和厲有疚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星月原上的風,吹到這裡,已經有些無力。
“好像有點不對勁……”嶽冷咂摸道。
雖則從手裡的“天羅”來看,星月原上一片平靜,他重點盯着的姜青羊,也正沐浴在星光之中,沒有什麼異常。
但他的靈覺,仍然有了一點不協的感觸。
厲有疚二話不說,直接“開眼”。
這一眼看過去,正見得姜望拔劍而起,在空中橫拉一劍。
此劍拉出一條橫線,分割天地、了斷生死。
正是“名士潦倒亦風流,落魄十年死勾仇!
”
然而其人面前并無敵人,他仿佛是以天地為對手。
這一劍委實不俗,但斬得沒頭沒腦。
“出事了!
”
厲有疚直接拔地而起,往姜望的方向直趨而去。
嶽冷則直接把手中羅盤一把翻轉,蓋在另一隻手掌上。
星月原上,忽然之間足有十二道璀璨星光從天而降,覆蓋了以姜望為中心、約莫十五丈方圓的地方。
璀璨星光如天柱,瞬間搖動了星月原上的這個夜晚。
燦爛奪目,光耀四方。
每一道星光柱,都似連接了天地,上承夜幕,下接厚土。
每兩道星光柱之間的距離,都剛好相等。
将此方天地均等分割。
而星光之柱中,又有無數星光之線飙飛而出,彼此勾連交織。
幾乎是立刻就構建出一個密不透風的囚籠,把姜望罩在其中,也保護在其中。
此為……天羅!
是都城巡檢府鎮府之寶,與此寶齊名的,還有一張地網。
嶽冷此行特意自巡檢府調出了此等法器,就是為了保障姜望的安全,同時也不給平等國成員逃跑的機會。
此刻翻手按下天羅之陣,遠程把姜青羊保護起來,同時封鎖現場,而後才手托天羅之盤,緊随厲有疚之後,追進星月原去。
他謹慎是謹慎的,但顯然是浪費了天羅的使用機會……
當厲有疚、嶽冷前後腳飛入星月原。
空中收劍的姜望隻遠遠喝道:“剛才有人襲擊我,現在應在西北方向!
”
兩位神臨境青牌,二話不說,又疾往西北方而去。
而姜望看着将自己牢牢困住的星柱囚籠,雖不知它的來曆,但也感受得到那股不容遁逃的法家威嚴。
難免有些無語……
“嶽大人請收了神通!
”他原地追了一聲。
好在他對五仙如夢令聲部掌控得不錯,而嶽冷的耳朵也還靈便,疾行之中,反手一擡天羅盤,便收了天羅之陣。
星光之柱散去了,姜望獨立在夜空下,又重新淹沒在寂靜中。
此地發生的巨大動靜,當然驚動了不少人。
但這星月原上零散的勢力,卻是沒有哪個敢前來察看的。
所以天羅之陣消失後,星月原反倒更安靜了。
“觀衍大師……我實在抱歉。
”姜望又在心裡道。
觀衍大師雖然說他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但昨夜沒有降臨,很明顯就是察覺到有人在觀察姜望,因而沉寂。
隻是在平等國的神秘強者試圖影響姜望時,才迫不得已出手。
這份人情,姜望欠得大了。
當初他幫觀衍送還僧衣,什麼謝禮都沒有要。
但此後觀衍數次指點,其實已經勝過所有謝禮。
又有今夜這一遭……
觀衍的聲音通過玉衡星力降落,仍是帶着溫柔的笑意:“我雖已脫離懸空寺,除戒還俗,身非佛子。
但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旁人,把你這赤子引入歧路啊。
”
佛門戒律是用比律法更嚴格的規矩,束縛人心的惡念。
讓修行者的一言一行,都在佛門所定義的、“善”的框架中。
但真正的“佛”,真正的“菩提心”,卻是完全可以抛開這些戒律,根本不需要任何束縛,一言一行依然能見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