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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何懼之有

大道破天 潇騰 3579 2023-04-11 23:59

  自正賽開始後,除開餘徙問重玄遵鬥昭勝負那一次,六位至尊都是沉默觀戰,并不言語。
他們法相降臨觀河台,是基于傳統,也是一種姿态。

  他們以至尊位格,注視天驕之戰。
本身隻作為旁觀者,絕不幹涉整個正賽過程。

  唯獨此刻,景帝主動出聲。

  在場觀戰的六位至尊裡,景帝當然有生氣的理由。

  莊國是道屬國,名義上亦由他統禦。

  景國自己的内府境天驕,死在了萬妖之門後,名義上是棄賽。

  第一道屬國盛國的内府境天驕,在莊國這個林正仁苦心積慮的算計下,提前退場。

  也就是說,整個道屬一脈的國家裡,隻剩一個莊國還在内府場的正賽裡。

  現在林正仁台都不上就認輸?

  整個道屬一脈的顔面往哪裡擱?

  若是僅止于此,景帝也未必就會開口了。

  尊貴偉大如他,自然有包容天下之量。
區區内府層面的事情,按理說影響甚微。

  但黃河之會是什麼場合?

  這是列國天驕相争之會,以傳統而論,也是人族于觀河台耀武之會。

  從古老歲月一直延續到現在,人族天驕在這裡展現智慧、勇氣,和未來。
以震懾長河水族。

  現在長河水君在座。

  你莊國展現的什麼?

  展現畏縮?

  展現怯懦?

  展現怎麼不戰而逃,不争而敗?

  “臨陣反噬”這套可笑的把戲,固然可以因為真實的傷勢,騙過在場大部分人,但怎麼可能瞞得過長河水君的眼睛?

  林正仁丢的不是他一個人的臉!

  總算這兩個人還知道遮掩一下,不然景帝現場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話說得淡然,但出聲便已是态度。

  現在,他給了杜如晦一個選擇。

  真要論起來,參戰的人已經昏厥,出聲認輸的人是杜如晦,所以這并不是最終的結果。

  昏厥的人可以蘇醒,受過的傷可以治好,他杜如晦代為棄賽的話,可以收回。

  杜如晦當然能夠聽得明白,這是景天子給莊國一個機會,一個彌補的機會。

  以他的智慧,他當然知道應該好好抓住這個機會。
身為道屬國,惡了景天子,難道能有什麼好果子吃嗎?

  但能夠彌補的前提——

  是他能夠掌控林正仁。

  是他能夠在“治好”林正仁之後,讓林正仁勇敢站上演武台,表演一番雖受反噬而不退,用性命為莊國、為道屬一脈,甚至于誇大地說,為整個觀河台上的人族天驕,掙回其人親手丢掉的顔面。

  但是他能夠做到嗎?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杜如晦還能說自己有幾分把握。

  然而今天林正仁果斷自殘以避戰,就是在他的“寬慰”、“催促”之下,果斷做出的決定!

  現在,是杜如晦做選擇的時候了。

  他沉默了片刻。

  像是什麼也沒有聽懂一般,一把提起暈厥中的林正仁,低着頭,匆匆離開觀戰席,往天下之台外面走。

  這是他的回答。

  他告訴景帝,他無顔面對。

  他作為莊國國相,無法掌控代表莊國出戰的國之天驕。

  為了不丢更大的臉,他隻能維持謊言。
然後……真的下去養傷!

  

  這是一起事故!

  像以往很多時候一樣,杜如晦像一個勤勤懇懇的修補匠,永遠盡自己所能,在修補這個國家的方方面面。

  本以為這次來黃河之會是走個過場,後來竟有意外之喜,好像能夠承載榮譽了……

  轉眼成了錯覺,還是要修補!

  但不是所有的漏隙,都能修補過來。
不是所有的錯誤,都能夠得到彌補。
杜如晦在莊地是千年難出的能相,放眼天下,能夠做到的事情卻很有限。

  今日他重新認識了林正仁,能夠在這種場合下棄賽,不惜一切,隻為苟活。

  他不覺得他能開出任何讓林正仁上台拼命的條件。

  若是把林正仁救醒,還要強行将他丢上台,那副醜态,就更難看了……

  對莊國來說,就是扯下了最後的遮羞布——林正仁“昏厥”之前,用皿鬼自殘拉上的遮羞布。

  他隻能兩權相害取其輕。

  哪怕好不容易赢得的十六強資源,更多的妖族名額,更多的開脈丹……從此休提。

  他也隻能如此。

  林正仁必須是真的反噬受傷,必須是真的暈厥,而非畏縮怯戰。
如此還可以順便擡一擡盛國天驕,說江離夢太強,以至餘傷難愈。

  否則的話……

  在現場這一百多個國家的代表面前,莊國的臉就丢了又丢!

  在景帝動怒的情況下,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低調,努力降低莊國的存在感,盡可能淡化這件事。

  抗辯是無用的,解釋更是徒勞。

  懲罰……隻能受着。

  誰叫他杜如晦老眼昏花,黃河之會選錯了人!

  整個天下之台内,在景帝出聲之後,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中。

  很多人不知内情,并不明白景帝為何會開口,竟然關心區區一個弱小道屬國的内府天驕。
是因為道屬一脈在内府場全軍覆沒嗎?

  另一部分人眼觀鼻鼻觀心,誠惶誠恐不敢多想。
畢竟天恩難測。

  但聰明人也絕非少數。

  戴着厚重青銅面具的牧國天驕“鄧旗”,望向杜如晦背影的眼神,就很有些深意。

  他當然認識林正仁。

  當初在三城論道上,這個林正仁可是威風得緊,技壓同階道院學子。
腳踩傅抱松,虐打張臨川,臨陣推開天地門,打得三山城的孫小蠻吐皿。

  後來姜三哥去望江城林氏一劍橫門時,他都做好了另外的預案。

  結果一杆薪盡槍,就壓得這人啞然無聲。

  那時他就覺得,此人謹慎是夠謹慎,城府确然不缺,但未免太過惜身而顯無膽,前途有限得很。

  他是在看正賽參與名單的時候,才注意到這人也混上了觀河台,還頗有些驚訝。

  齊國天驕為什麼挑上莊國的參戰天驕,他是心知肚明的。

  但他的的确确沒有想到,在這種“列國天驕相争,人人必得一先”的場合,這林正仁還能表演出一番吐皿棄賽來。

  與其他看破伎倆後滿心鄙視的人不同,他反倒因此高看了其人一眼。

  不是誰都有這種果決的。

  但也僅此而已了。

  對于莊國,他并不關心。
林正仁什麼的,他也壓根不會在意。

  更令他重新審視的是……

  那位姜三哥,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擁有這樣恐怖的威懾力了麼?

  能在戰鬥開始之前,就逼得對手不惜自殘來退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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