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臨川突然出手,襲殺魏去疾。
陸琰毫不驚訝,隻是桀桀怪笑:“好小子。
”
冥眼轉動,重掌大陣。
但目睹這一幕的方澤厚等人,卻陷于深深的震驚中。
不僅震驚于張臨川的行動,更震驚于他的實力。
此時他踏空靜立,氣息悠然,又哪裡隻是通天境的修為?
分明早已經推開天地門,道脈騰龍,甚至……叩開了内府。
如果不是内府境強者,哪怕是偷襲,哪怕魏去疾已經傷重如此,也不可能被一擊殺死。
都是假的。
三城論道上力戰而敗,靜等一年,以待明年的三城論道,直入國道院……
都是假的。
他根本就是要留在楓林城裡,為今時今日做準備。
他根本就是白骨道的人!
方鶴翎終于明白,張臨川之前為什麼問董阿在哪,而不關心其他。
因為在身份暴露的這一刻,襲殺董阿就是最優的選擇。
不是董阿,就是魏去疾。
“走!
”方澤厚緊趕兩步,抓着方鶴翎道:“快走!
”
“不,爹。
”方鶴翎再一次掙脫,他笑了起來:“我賭對了!
我的機會來了!
”
他大步往前,招呼道:“張世兄!
原來你也加入了白骨道!
有什麼小弟能夠幫忙的嗎?
”
張臨川沒有去看魏去疾的屍體,更加沒有看方鶴翎,而是擡頭看向陸琰,淡淡道:“長老安心做事。
”
一邊說,一邊取出一張面具,輕輕按在臉上。
那張面具,竟是白骨所制。
而他驟然轉頭!
南門的方向,站着一個倒提長刀的修士。
黑發如墨染,長刀似雪鑄。
正是魏俨。
從時間看,他應該恰好看到了魏去疾被襲殺的一幕。
表情很奇怪。
好像沒有憤怒。
又好像,隻有憤怒。
魏俨從來不是一個話多的人。
所以他的腳步開始移動,他開始向前沖。
向着城主府的方向,向着張臨川的方向,發起沖鋒!
……
“白骨使者!
”親眼看着張臨川戴上白骨面具,方鶴翎激動起來:“原來你就是白骨使者!
原來是張世兄你拉我入的教!
”
早在還沒有接觸白骨道之前,他就與張臨川保持着良好的私人關系。
此時知道其人就是白骨使者,心中更是親近。
方澤厚攔在他身前,壓低聲音喝道:“别說話了!
這裡太危險,咱們快跟着你李叔離開。
”
“危險什麼?
現在這裡,白骨道做主!
”方鶴翎為父親的膽怯感到不耐,但畢竟是自己的父親,他又對着張臨川喊道:“張世兄,我爹在這裡,現在城裡這麼亂,我怕教友誤傷他。
你能不能想想辦法?
幫幫忙?
”
“有沒有什麼身份證明……”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隻看到一團雷光炸在方澤厚身上。
而方澤厚隻來得及重重後退一步,就在自己的兒子眼前,抽搐着焦化,再無聲息。
誰也不知道,一個沒有修行的普通人,是怎麼在強大雷法中移動的這一步。
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支撐着他,在死亡之前的瞬間,做出遠離兒子的反應。
絕大部分通天境以下超凡修者,都會在這一記雷光下被瞬殺。
連眨一下眼睛都做不到,來不及。
而方澤厚掙紮出了一步的距離。
這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
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父親。
而他死去了。
“不知所謂。
”
張臨川甩了甩青煙仍在的手,一轉身,撲向了挾刀而來的魏俨!
沒有戰前的言語,更不存在對峙僵持。
隻在雙方接近的瞬間,激烈的戰鬥便已經爆發。
……
方鶴翎張大了嘴,想要喊些什麼,但什麼聲音也沒能發出來。
張臨川的确幫他解決了他父親的安全問題,不過是以他絕對不願接受的方式。
他的父親在他面前被随手殺死,比殺一隻雞還要簡單随意。
但因為屍身上猶在咆哮的雷光,他甚至連伸手觸摸一下都不敢。
他想不通為什麼。
他也是白骨道教内的人啊?
他為白骨道做了很多事情!
難道白骨道引發今天這種程度的地災,發起這樣強大周密的行動,沒有他方家全力幫忙的掩護嗎?
為了白骨道,他去緝刑司受審多少次?
他冒着多麼大的風險?
他犧牲了多少?
難道沒人在乎嗎?
為什麼。
為什麼?
“走!
”
李供奉一把抓住方鶴翎,轉身便往城外奔去。
他心中憤怒,卻牢牢抑制。
無論如何,方澤厚對他有恩。
保不住方澤厚,至少要保住他的兒子。
即使這個小子,這樣的愚蠢!
方澤厚一眼就看出來了,而方鶴翎根本就看不明白,從頭到尾,他完全不在張臨川的眼中。
他的表忠心,表決心,表功勞,除了惹人厭煩外,什麼也收獲不到。
或許直到今天,直到此時此刻。
他才認清楚了自己,但這已經是多麼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