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亭中,姜望正襟危坐。
他的對面唯有姜無邪和兩位美麗侍女,那位大名鼎鼎的水榭主人秦潋,并不在場。
“姜望此來,是想請殿下幫個忙。
”
姜望看着眼前的這位大齊九皇子,表情認真:“與釣海樓有關。
”
“哦?
”姜無邪露出了很感興趣的表情。
見他的确是願意讓兩位侍女旁聽,而非習慣性的邀買人心,姜望這才說道:“我想在釣海樓四月四日的海祭上,救一個人。
”
姜無邪定了一定,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沒有。
但姜望的表情神态,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一陣之後,他搖頭失笑:“我知道,能讓姜青羊找上門來的事情,定然不簡單。
但沒想到,是這般不簡單。
”
姜望沒有說話,靜待他的下文。
“你知道嗎?
知道你特意來拜訪之後,我很高興。
我已經做好準備,無論你想要什麼,隻要我有,隻要我能辦到,我都會滿足你。
因為我看好你,我非常看好你!
”
姜無邪的眼神很認真:“當你成名的時候,天下都是伯樂。
但是在你寂寂無名的時候,有幾人看重你?
我跟那些慕名而來的人不一樣,在七星谷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必有名動天下的一日。
”
姜望不得不開口道:“承蒙殿下厚愛,姜望慚愧。
”
“不不不,我很慎重,很嚴格。
”姜無邪這張陰柔俊魅的臉,認起真來,有一種格外叫人心折的說服力。
他說道:“我與王夷吾交過手,我也與雷占乾交過手,所以我知道,你以同階的修為擊敗他們,到底有多了不起。
”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轉問道:“那人叫什麼名字?
什麼身份?
對你來說,有多重要?
”
姜無邪或許貪花戀美,不拘小節,但毫無疑問具備足夠的政治才能,不然也不可能在競争如此激烈的齊國王室裡,獲得今時今日之地位。
他看起來像是一個行事僅憑個人喜好的人,但一個行事僅憑個人喜好的人,絕無可能靠近大齊的那張龍椅。
所以他哪怕再看重姜望,心裡的感受再真誠,他也得清清楚楚的知道,他需要付出什麼,他能夠得到什麼。
這得到與失去之間的權衡,才是他最後做出決定的理由。
也唯有這樣的他,才配與人争龍。
“竹碧瓊。
”姜望說道:“她是釣海樓的弟子,師從釣海樓長老碧珠婆婆,現已被開革。
至于有多重要……她是我的好友,之所以落得今日之境地,就是因為救我。
”
“海宗明?
”姜無邪挑眉問。
不需要說别的,僅這個名字,就說明他對姜望反殺海宗明的事情有所了解,并且已經想到了事情經過。
姜望點了一下頭,肯定了姜無邪的想法。
“整個釣海樓,二十四位實權長老,人來人去,位置不變。
海宗明雖然實力墊底,但也畢竟是釣海樓的顔面。
竹碧瓊以下犯上,吃裡扒外,在任何一個勢力都是死罪。
而且,她自己的師父都已經放棄了她。
”
姜無邪盡量不帶任何情緒地分析着:“海祭的重要程度,想必重玄勝也已經告訴你了。
”
“我很清楚這件事有多為難,整個臨淄,有能力參與的人也不多。
”姜望小小的捧了一下:“不然我不必來找殿下。
”
“我很想幫你,姜青羊,我很想跟你交朋友。
”姜無邪誠懇說道:“但養心宮上上下下太多人指望我吃飯,他們的身家性命,都系于我一身。
肩負千鈞,步履為難。
我做任何決定,都不能不慎重。
”
“我完全可以理解。
”姜望心下微歎,再一次認識到去釣海樓救人這件事的難辦。
他坦誠地說道:“此事殿下如能幫我,應該付出的代價,我如數奉上,并且對殿下感激不盡。
如若殿下不肯幫我,我也能夠體諒,絕無怨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