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高大的海宗明從遠處走來,像一座山緩緩迫近。
當然,給人帶來壓力的,并非是他的體格,而是他的身份。
竹碧瓊規規矩矩地讓到路邊,以示對宗門長老的尊重。
“竹碧瓊?
”海宗明的腳步,卻在她身邊停了下來:“是叫竹碧瓊吧?
素瑤的妹妹?
”
“是我。
”竹碧瓊咬了咬唇,回答道。
“素瑤真是個好孩子,有天賦、有心性,我們這些做長老的,都很看好她。
當然,你也是個好孩子。
”
海宗明說着,歎息了一聲。
被海上陽光曬得有些黝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愧色:“我教徒無方,養出胡少孟這個狼心狗肺之輩,真是對不住你們。
”
竹碧瓊不知怎麼回應才好,隻能搖頭,表示不關海長老的事。
“胡少孟的死,是罪有應得。
”海宗明先是肯定了一句,寬撫竹碧瓊的情緒,然後道:“對了,他的屍體埋在哪裡?
你之前回宗門說起這事的時候,我急怒攻心,沒想理會。
但現在想想,人已經死了,恩怨皆消。
他再怎麼也是釣海樓弟子,我這個曾經做師父的,至少也該給他收殓屍身才是。
”
“燒了,連房子一起……”竹碧瓊有些緊張。
這事她雖然占理,自家師父也支持她,但海宗明畢竟也是宗門長老,若真要在弟子的屍身上找麻煩,她也很難讨得了好。
“燒了?
”海宗明并未見怒色,隻是歎道:“燒了好。
燒了幹淨。
”
他就在路邊停下來,緩聲與竹碧瓊說話,态度和藹。
像一個内心慈悲的長者,關懷着門中晚輩。
“胡少孟的實力我知道,他雖然道德敗壞,但戰鬥才情還有幾分。
我應該親自清理門戶才是。
”
海宗明歎息着,把失去弟子的哀痛、與發現弟子人面獸心的憤怒,很好的糅合在一起。
“真是難為你一個小姑娘了,你殺他肯定不容易吧?
受傷了沒有?
我這裡有一些上好的療傷藥……”
“不用不用。
”竹碧瓊連連搖頭:“我沒有受傷呢。
是我一個朋友幫忙殺的他。
”
“朋友?
”海宗明恰到好處的表露出疑問。
從朋友這個稱呼,他唯一能得到的線索,就是殺死胡少孟的那個人,并不是釣海樓門人。
不然竹碧瓊就會稱之為師兄或者師姐了。
竹碧瓊點點頭:“嗯,朋友!
”
這顯然不是海宗明要的答案。
但他這種老狐狸,也不會表現得太露骨。
“你這位朋友幫我清理門戶,我應該親自感謝他才是。
”海宗明故意做出思量的表情:“你的朋友會喜歡什麼?
道元石?
秘術?
法器?
”
“事情已經過去了,長老您真的不用再破費。
胡少孟作惡,又不是您的錯。
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姐姐當初也不知道他是這種人……”
話題扯遠了……
海宗明不動聲色地又拉回來:“話是這麼說,但該有的禮數不能少,我釣海樓修士不好讓人說閑話的。
”
他很有些矜傲地說道:“咱們釣海樓在海上的地位,你也是知道的。
”
竹碧瓊少經世事,雖然有過在青羊鎮鍛煉的經曆,但在海宗明面前,還是道行太淺。
想要拒絕,但又不知道怎麼拒絕。
隻能想到一句是一句:“我朋友不在近海群島,而且他做事情隻秉赤心,并不是為了回報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