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都散去,姜望便迫不及待地要展開信紙。
臨到一半,又忽的頓住。
以前不知道還好,現在知道通天宮裡還藏着一個意志,就覺得很别扭。
尤其是在讀信這麼私人的時候。
略一沉吟,心神已沉入通天宮。
“姜魇,我現在要讀信,我得想辦法把你暫時封閉起來。
”
他心裡有思路,但必須要征得姜魇的同意,不然萬一讓姜魇以為他想做什麼,反應過激,直接玉石俱焚就不好了。
如果姜魇不同意,他暫時也沒有别的好辦法,但心裡不痛快是肯定的。
出乎意料的是,姜魇很好說話:“可以理解。
在有必要的時候,比如你若要和你的俏麗小侍女發生點什麼,在不傷害冥燭的情況下,盡管你封閉内外。
不過,希望你每次都記得先知會我一聲,不然我怕鬧了誤會。
”
他又轉為商量的語氣:“你不知道,待在冥燭裡什麼都看不到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
姜望無視了他無聊的玩笑,說道:“這要求合情合理。
你能理解我,我自然也能理解你。
”
“姜望,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我們都是尊重承諾的人。
”姜魇意味深長的說到這裡,便沉默了下來。
“你了解你自己便好。
”姜望說。
他的話也很有深意——倘若你真的和我一樣,那我當然是重諾的人。
若你和我不一樣,我也不會對你守諾。
人無信不立,姜望當然信奉一諾千金這樣的道德準則。
但也要看對誰。
他對姜魇這樣的存在,既不知根也不知底。
若單方面的就言出必踐,被坑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他答應了重玄勝,就可以經行數萬裡赴齊,幫他赢得天府秘境。
答應了廉雀,可以毫不留戀交還命牌。
答應了竹碧瓊,可以放下所有事情,立即動身追殺胡少孟。
但姜魇不同。
與姜魇達成的條件,是權衡之後的交易,并非是主動的承諾。
性質不同。
對于如何封閉姜魇對外界的覺知,姜望思考的方法就落足于花海上。
靈感還是來自于神魂焰花。
以神魂力量替代道元力量,若能施展出神魂花海,那也理所當然的應該有預設戰場的效果。
遮掩覺知更是輕而易舉。
姜望每日早課晚課不歇,稍有空隙便反複練習道術劍術,對于自身掌握的所有道術都已經是爛熟于心。
有神魂焰花的成功經曆,通天宮内鋪開神魂花海也是可以預見的事情。
他隻是稍作嘗試,便已成功。
此時高大雄闊的通天宮内,纏星靈蛇在九大星河道旋之間來回往複。
冥燭獨據一角,淹沒在美輪美奂的神魂花海之中。
若這其間的景象能夠具現出來,一定是世間難得的風景之一。
暫時遮蔽了姜魇的覺知,姜望隻覺自己念頭都輕快了許多,有一種“複得返自然”的快樂。
甚至拆信的時候還想唱一段曲兒來助興,念及實在有些難聽而作罷。
……
從安安的來信看,她的字又端正了不少,顯然在淩霄閣并未荒廢學業。
聊了陣最近喜歡的吃食,撒了撒嬌,說些練武好累之類的話。
最後拐彎抹角地說了一句——“齊國好遠呀,等哥哥你的信回來,說不定都要到十月啦。
”
雲鶴往返兩地當然不需要那麼多時間,小丫頭的心思也不難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