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府靜室,陶潛懷抱着雲容,一人一貓,正與一頭極古怪的域外天魔大眼瞪小眼對視着。
就是雲容也是滿臉好奇,眸中浮現出類似“漲見識了”這般神色。
卻見眼前,香火缭繞,檀香袅袅,源頭卻是一個老僧。
此僧,一手持鐵缽,一手持錫杖,慈眉善目,兩條雪白長眉毛垂至肩上,到處都不算什麼,這般想象的僧人在各大寺廟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并不稀奇。
直到看向老僧額頭往上,竟似正燃燒着的“香頭”般。
堆積的黑灰内,紅光閃爍。
讓人心神甯靜的檀香氣息,充斥靜室。
人形佛香?
陶潛兩人瞧個稀奇,老僧自己卻是愁眉苦臉,躬身施禮,道了個佛号便想求求情。
“阿彌陀佛!
”
“貪之一字贻害無窮,佛祖誠不欺我。
”
“貧僧吃了老爺的魔丹,中了老爺的陷阱,願供老爺驅使,并無多少怨言。
”
“隻是老爺瞧來不過是築基境,為何遣我去給一尊極樂境魔佛羅漢傳訊,那空蟬羅漢可不是好玩的,我若去了,恐是再回轉不得,老爺可否饒過貧僧性命?
”
這始終燃燒着一顆光頭的老僧,自然便是陶潛捉來的佛香魔。
此魔的确是稀罕極了,過往陶潛用“萬魔名錄”喚魔時,不用費什麼功夫就可将域外魔頭強行喚來。
但眼前老僧,卻是折騰許久才召來。
且在袁公指點下,才将其收服。
若非魔頭都遏制不住自己的貪念,縱然有“屍孽天魔丹”這種好物,也極難得逞。
佛香魔的誕生,源于這世界上所有的佛教修行者。
和尚尼姑最愛此魔,得這老僧陪伴,時時刻刻嗅那佛香,不論修何種佛法,大自在寺這種正經的,或是魔佛寺這類不對勁的,皆可事半功倍。
隻是此魔散發出的香氣,卻是有毒的。
時日一長,便無法再掙脫,反過來要皈依他,由得他處置。
大多數佛修若能得一頭“佛香魔”,不管是要吸,還是要煉,的确都不舍得再送他去死。
可惜,陶潛不是真正的佛修。
聞言後,立刻便笑道:
“道友且去就是,我與你保證,隻要你将消息送到,那位空蟬羅漢非但不會為難你,說不定還會給你大好處,甚至替你解了屍孽之毒也并非不可能。
”
“不過想想此事的确兇險,也罷,我便先将報酬予你。
”
“好教道友知曉,我喚過的魔頭已不知凡幾,能提前從我這裡預支好處的,隻有道友了。
”
說罷這幾句,陶潛忽而袖袍一揮。
足足三顆未曾加過料的天魔丹浮現,徑直落入佛香魔頭頂飄蕩出的香雲内。
話都說到這裡了,顯然佛香魔也知曉自己拒絕不得。
用香氣将魔丹裹卷吞了,随後愁眉苦臉,雙手合十道:“老爺慷慨,小的去便是。
”
說罷,這老僧化作一縷香氣,倏忽鑽入虛空,消失不見。
佛香魔一走,陶潛也沒停歇。
他早早便與“救國會”商量好,時辰一到,就會有人來接走那《諸天秘魔經無相篇》,以及被調教好的羅刹女。
功法!
陶潛捉佛香魔時也順便從域外取了回來。
有秘魔宗老魔頭指引,陶潛免去了抽卡之苦。
煉魔一次,就可出成果。
不過還欠一道工序,羅刹女安雅作為條件之一,要交到陰七夜手上。
但此女,也是一個隐患。
她對陰七夜影響太大,誰也不知曉她得了自由之後,會不會遵照協議來。
不管是陶潛,還是救國會,都不是迂腐之人。
為了避免出意外,用一些非常手段,自無不可。
就如此時,陶潛再次将羅刹女從聖胎袋内放出。
趁着她渾渾噩噩,筋骨酥麻之時,又取出魔葫,抖了一抖,隻見威武好似小将軍般的“律令魔”滾落出來。
小魔頭還未站定,陶潛聲音傳來:
“篡改此女意志,使其立場偏向于長生天朝的普羅大衆,無形中影響陰七夜。
”
“要隐晦,不要太明顯。
”
“是,老爺。
”
得了陶潛吩咐,律令魔很是興奮。
這小魔頭完全進入角色,視自己為老爺麾下忠誠将領。
先前有一樁好差事被纏身魔搶去,剛剛又瞧見佛香魔得了好賞,魔葫中諸魔都很是不忿,如今終于輪到他了。
律令魔即刻化作一道魔光,倏忽鑽入羅刹女神魂之内。
不多時,他便好似個凱旋的将軍般,雄赳赳氣昂昂的又走了出來。
“禀老爺,已成了。
”
“不費吹灰之力,這夷族女子果然暗藏禍心,竟是想着拐帶了那陰七夜,讓其帶着麾下天魔軍脫離長生天朝,去往夷族國度,助她鏟平包括她父親在内的諸多阻礙,扶她登上女王之位,野心大着哩。
”
“如今都讓我改了,嗯,就照着那位喚作‘施穎瓊’的人族女子改的。
”
律令魔一邊說着,一邊用充滿着期待的目光瞧着陶潛。
顯然,這小魔頭是在邀功。
陶潛此時也看向全新的羅刹女,果然發現她前後的一些細微變化。
很輕微,很隐晦。
最明顯的迹象,也就是原本極為妩媚的安雅公主,眼眉間多了一絲煞氣,英氣。
見陶潛看來,這羅刹女甚至還抱了抱拳,而後很是痛快且直接道:
“道友可是擔心我影響大計?
”
“不必如此,安雅與七夜乃是真心相愛,絕不可能害他。
”
“我也早就看朱啟這個惡魔、變态不爽了,巴不得他陰謀落空,身死道消。
”
“按照你們長生天朝的俗語來說,我們這就叫同仇敵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