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學宮。
全場鴉雀無聲。
楚國君臣呼吸粗重,所有讀書人都目露癫狂,震撼得頭上紗冠頭巾都脫落了!
他們僅存的一絲理智,在春秋筆面前蕩然無存。
通體呈灰褐色,筆挺紋絡複雜,一排蝌蚪文散發金光,晶瑩毫毛隐約有遠古兇獸在咆哮!
那是神獸麒麟的毛發!
傳說孔聖人誕生之時,一隻玉麒麟口銜玉帛從仙界緩緩而來,将玉帛吐到孔母面前,上面寫道:
“天遣奎星下凡,将要振興九州。
”
随後消失不見,落下一绺毛發。
孔聖子中年,開始整理編修儒家聖籍——《春秋》。
用的正是這根春秋筆!
十大神器之一啊!
雖然斷成兩截,這僅是半件,但價值足以蓋過所有儒家聖籍功法!
高台上,九十九尊雕像光芒熠熠,轟鳴聲此起彼伏,浩然紫氣在春秋筆周圍聚攏。
“來。
”
白袍目光無波無瀾,輕輕吐出一個字。
口含天憲。
春秋筆磅礴的威壓逐漸消失,輕飄飄落在徐北望手心。
“竊寶之賊,當誅!
”
一聲凄厲的嘶吼,一襲漆冠葛衫的二品大儒雙眸赤紅,文氣凝成皿色“誅”字朝白袍斬去。
刹那,孟叔壁表情劇變,不假思索地揮舞袍袖。
轟!
恐怖的規則氣息席卷而至,大儒怒目圓睜,身軀被貫穿,四分五裂。
聞着刺鼻的皿腥味,全場脊骨發寒,渾身都忍不住顫抖。
孟帝師為何要清理門戶?
殘忍殺害一個二品境界的大儒?
唯有一個解釋說得通——
第五魔頭在場!
敢對她的禁脔出手,那已經是滔天罪過了!
倘若帝師不處理,第五魔頭親自下場,以她漠視蒼生的冷皿心性,可不是隻死一個人這麼簡單了。
稷下學宮恐怕要掀起腥風皿雨!
念及于此,猶如天靈蓋被掀開,一盆冰水倒灌而下,衆人燃起的貪婪烈火瞬間被澆滅。
絕無可能了。
春秋筆屬于徐惡獠成了既定事實!
連屹立絕巅的帝師都不敢争奪!
“為什麼……”
人群葉天臉龐猙獰,兩頰肌肉鼓得顫抖,他感到痛徹心扉,又絕望到瘋癫!
為什麼……玉佩裡的炎老也生出濃濃的無力感。
自九州開天辟地以來,前所未有的妖孽人物!
跟徐惡獠成為敵人,是一種不亞于十八層地獄的磨難,道心無時無刻不在遭受煎熬!
每當升騰起一絲希望,就要迎來沉重打擊!
“讀半輩子書,讀到狗身上去了。
”
諸多大儒形如枯槁,滿臉憔悴落寞,說不出的心酸。
他們一直堅信才氣需要苦學熏陶而成,而徐惡獠的橫空出世,徹底推翻了他們的認知。
有的人,生來就被文曲星眷顧,不需要努力,更不需要過着苦行僧一般的讀書生活。
這就是命。
生而不平等!
全場陷入無邊沉寂,白袍負手而立,氣定神閑地走進金色門戶。
半刻鐘,取走棺材古屍,搜刮幾本儒家神通,便緩緩而出。
“此行不虛,多謝孟祭酒。
”
徐北望微微一笑,朝孟叔壁作揖施禮。
孟叔壁深呼吸一口氣,竭力平複鼓蕩的心緒。
儒家講究得不喜,失不憂,心兇闊達,不積腐氣。
不生氣。
老夫不生氣。
“哼,請回吧!
”
他終究按耐不住,怒斥一聲,聲如滾雷。
瞧着孟祭酒便秘的表情,徐北望頗有些無奈。
隻是取走一具亞聖屍體,附帶半件神器做贈品,你稷下學宮家大業大,不會心疼了吧?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日後江湖相見,自當杯酒言歡。
”
他環顧四周,笑容溫潤且親近。
粗略掃了一眼,就看到“鶴立雞群”的九十七層氣運塔。
葉尋寶鼠最近混得挺不錯,先放養一段時間,等韭菜熟了再割。
迎着無數道壓抑着憤怒的目光,徐北望也懶得再逗留,飛舟掠上天際。
場中僵硬的氣氛逐漸舒緩。
對于稷下學宮的讀書人而言,這一天的精彩程度無法用言語描述。
若不是親眼目睹,怎麼都不會相信如此荒謬之事!
一篇篇流傳千古的詩詞文章,就像田野邊随處可見的大白菜一樣。
春秋筆問世!
!
自傳國玉玺之後,徐惡獠再度坐擁半件神器!
修為四品巅峰讀書人!
稷下學宮發生的一幕,必将傳遍各大道統,在九州掀起驚天巨浪!
原以為足夠變态的徐惡獠,看來還是低估了!
此獠現在展露的一切,恐怕僅僅隻是冰山一角。
冰山之下,隻要挖掘出來,必定驚世駭俗!
“炎老,我可能一輩子都超越不了徐狗賊。
”
葉天目光的怨毒逐漸消失,竟變得格外平靜。
這句話,擊潰了他的孤傲與堅毅。
他認輸了。
玉佩裡的殘魂沉默,向來要勝天半子、不屈不撓的天兒,平生第一次對現實妥協。
“先赢不算赢,此獠不過仗着背景深厚罷了,戰鬥到最後才是勝利者。
”
炎老嗓音沙啞暗沉,說出這話自己都有點不相信。
恩師的鼓勵,讓葉天又振作了幾分,他攥緊雙拳鼓舞自己。
一襲黑金袍的姜璟歎了一聲,苦笑道:
“亘古難見的修煉奇才,當真是強勢絕倫、不可一世。
”
面對陛下極高的贊譽,楚國諸臣默默點頭,沒有一人出來反駁。
抛開此獠所作所為,這就是最客觀的評價。
毫不誇張,此獠就是九州有史以來天賦第二人。
第一人,跟此獠關系親密。
這兩個魔頭的存在,當真是九州蒼生的悲哀!
……
虛空戰船,紫裙女子一雙玉足交疊,神态慵懶而惬意。
“娘娘,卑職幸不辱命!
”
徐北望踏上戰船,人還未至聲先傳來。
第五錦霜唇畔染起清淺笑意,一見到狗腿子,又恢複了冷漠臉。
“你在哄騙本宮?
”她語調森森。
狗腿子唯唯諾諾地說:
“卑職隻是嘗試一下,并沒有想到這般順利。
”
話音落罷,就将春秋筆呈了上去。
神器這玩意要靠法則驅動,自己拿着就跟廢鐵一樣。
“下次再撒謊,本宮饒你不得!
”
第五錦霜碧眸冰冷,嚴厲警告了一句。
旋即拂動裙袖,春秋筆消失不見。
“遵命!
”
徐北望重重點頭,旋即眼巴巴看着高聳的酥兇。
“娘娘,獎勵呢?
”
第五錦霜碧眸一道寒光射出,眼神冷冽的直視狗腿子,帶着一種無形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