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很怕倪晨伊,也不是讨厭,就是怕,因為這家夥膽子大,不但動手,還下口。
跑肯定是跑不了的,跑了初一也跑不了十五,眼下倪晨伊等人離寶清客棧還有兩三裡,找到樓上也得一會兒,在此之前他得想好如何面對倪晨伊,也就是用什麼樣的态度來對待她。
但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倪晨伊已經把那層窗戶紙給捅破了,他再想裝糊塗也不能了,沒辦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沒過多久倪晨伊就找上來了,幾個随從沒有與她一同上樓,是店主李宗源親自帶她上來的。
敲門,開門,倪晨伊進門之後轉身沖李宗源說了句‘多謝’就反手把門關上了,絲毫不擔心李宗源會多想。
倪晨伊轉身笑對長生,“你怎麼才來呀,我等了你好些天了。
”
“路上遇到點事情,給耽擱了。
”長生笑的有些尴尬。
“你趕緊收拾一下,我帶你去見我爹。
”倪晨伊說道。
“啊?
”長生驚愕皺眉,“見令尊做什麼?
”
倪晨伊倒也爽朗,“我告訴我爹我有喜歡的人了,他想見你。
”
眼見局面即将不可收拾,長生也顧不得倪晨伊的感受了,“你怎麼不問問我是不是也喜歡你?
”
倪晨伊也不生氣,拉過木椅坐了下來,“你還小,懵懂無知,再長幾歲你就懂了,再說了,你喜不喜歡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歡你。
”
“那你也不能強迫我呀。
”長生皺眉斜視。
也不知道是回到家門口的緣故還是因為離開龍虎山沒了顧忌,倪晨伊膽子大了許多,“強迫你?
我哪有強迫你,我若霸王硬上弓,那才叫強迫你。
”
“你在威脅我?
”長生陡生懼意。
“哈哈,沒有,沒有,總之我已經跟我爹說了,你總不能避而不見吧,”倪晨伊催促道,“好了,快收拾一下,早些過去,東西也帶走,以後你就住在府上。
”
長生被逼無奈,隻能正面拒絕,“我不去。
”
“真不去?
”倪晨伊挑眉追問。
長生見識過倪晨伊的手段,唯恐她做出更過分的事情,急忙解釋道,“實話也不瞞你,我惹上麻煩了,來時的路上有幾個江湖中人污蔑我偷了他們的東西,我動了手,用不了多久官府就會來找我。
”
“那更得趕緊走了,”倪晨伊說道,“去了倪府就安全了,家父在長安還是有些聲望的,官府絕不敢去府上拿人。
”
“我不能給你們添麻煩,”長生搖頭說道,“我現在肯定不會跟你走,我一路奔波很是勞累,你容我休息幾天,待得緩過神來再随你去見令尊。
”
“不成,你會反悔,”倪晨伊站了起來,“走,現在就走。
”
眼見倪晨伊又要動手,長生急中生智,“行,去就去,是你強迫我的,我去了府上就胡說八道,屆時惹得令尊不快,你可别怨我。
”
長生這番話起了作用,倪晨伊颦眉歪頭,冷眼瞅他。
雖然制止了倪晨伊,長生自己也後悔了,這番話不該說,說了就沒法兒這麼幹了,正确的作法是跟着倪晨伊去倪府,然後跟她爹倪倬胡說八道,讓倪倬感覺他不靠譜,由倪倬來阻止她,但話既然說了,就不能這麼做了,為了度過眼前的窘境,他把一個好辦法給浪費了。
倪晨伊終究比長生要大,見他真的急眼了,也就不再強迫他,“好吧,就聽你的,今天先不去了,你先歇會兒,我也很久沒回長安了,稍後我帶你出去逛逛。
”
長生也知道攆不走倪晨伊,隻能點頭同意,“好。
”
長生從未住過這麼好的客棧,除了卧室還有客廳和淨所,淨所裡不但有馬桶,還有浴桶和面盆。
見長生似有所尋,倪晨伊猜到他在找水,便走過去拉了拉淨所右側的繩子,“這根繩子的另外一端是垂到下面去的,末端有個小鑼,你若用水就拉這根,若要換掉馬桶,就拉左側那根。
”
長生何曾見過如此巧妙的布置,大感新奇,但倪晨伊對這些已經司空見慣,随意自房中走動,不時拿起房中的陳設和器物看上一眼,随即放下,眼神之中不無嫌棄。
不多時,夥計果然拎來了溫水,不是一個夥計,而是十幾個,每人手裡拎着兩個冒着熱氣的木桶,進屋之後直接将面盆和浴桶倒滿。
這一刻長生感覺自己就是個土包子,他從未想過一個客棧會有這麼多夥計,待夥計們恭敬的離開,長生沖倪晨伊問道,“似這種住處,住一天需要多少銅錢?
”
“五千枚應該夠了。
”倪晨伊随口說道。
“啊?
五兩銀子?
”長生駭然瞠目,“五兩銀子能買一匹馬了。
”
倪晨伊不以為然,“這裡還有三餐飯食,五兩銀子也不算貴呀。
”
見長生錯愕震驚,倪晨伊又道,“這家客棧的店主是龍虎山的居士,他們是不會收你錢的,就算要收也不怕,我給你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