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最後一腳踹的是白瑤的屁股,故此白瑤落地之時是俯身撲倒的,直接來了個五體投地。
勝負已分,廣場内外一片嘩然,驚訝戰況突然逆轉者有之,惋惜白瑤未能攔下長生者有之,心疼白瑤連遭重擊者有之,但更多的還是對長生痛下殺手的震驚,頭槌為一擊,翻身三腳為二擊,落地重拳為三擊,起腳上踢為四擊,淩空反踹為五擊,前三擊無疑是為了克敵制勝,但白瑤已經跌落擂台,長生還揪着頭發将其拽回來再與兩度重擊,這就純粹是為了洩憤了。
将白瑤打下擂台,長生怒氣稍減,但圍觀衆人的指點非議和诋毀指責再度令其怒火中燒,鼻翼緊皺,怒目西顧。
眼見長生面露殺機,廣場西側的衆人如遭虎視狼顧,瞬時頭皮發麻,遍體生寒,前一刻還在指指點點,聒噪叫嚷,後一刻便垂眉低頭,鴉雀無聲,唯恐低頭太晚被長生記住了樣貌。
長生深深呼吸平穩心情,眼見鑼聲一直不曾響起,便轉身看向那幾位監考官。
三名監考官這兩日倒是見識了不少打鬥,但是似長生這般已經将對手打下擂台還要拽回來再踢兩腳的慘烈打鬥還是頭一次見到,突然見他回頭,唯恐他殺紅了眼遷怒自己,臉上皆有懼色顯露。
眼見三名監考官發愣,長生沉聲提醒,“勝負已分。
”
聽得長生言語,三人這才回過神來,禮部官員急忙拿起鑼錘顫手敲鑼,公布勝負。
長生飄身下台,回返隊列,自始至終沒有再看白瑤一眼,他親自動的手,自己心裡有數,他并沒有真的痛下殺手,如若不然最後一腳踢的就不是屁股而是後腦了。
“恭喜大人。
”大頭歡喜道賀。
“同喜,同喜,”長生随口說道,“你是有官職的人了,人多的時候可不能再說些污言穢語。
”
“我又不曾冤枉她,你看她那腚勒的,還有…...”
大頭話說一半,見長生皺眉,急忙閉嘴噤聲。
二人說話之際,禁軍擡走了重傷的白瑤,白瑤雖然滿臉是皿,手腳還能緩慢移動。
長生抽中的是九十二号黑簽,後面還有二十八人,直到未時第一輪方才打完。
此時場上還剩下了一百二十人,仍是黑紅抽簽。
此戰如果再能勝出,就是六十名武進士之一了,長生和楊開倒是壓力不大,大頭卻感覺到了壓力,正所謂人貴自知,自己有幾斤幾兩他自己心裡有數。
長生抽中黑簽十一号,大頭抽中了黑簽六十,是今日最後一個上場的。
楊開抽中的是紅簽三十。
抽完簽,大頭臉色好看了不少,因為紅簽六十是個身形高大的年輕男子,身形高大自然力氣也大,但身法和反應速度往往差強人意,與這樣的對手比鬥,他仍有機會。
大唐官制為九品十八等,武舉人為從七品,而武進士是從六品,整整差了兩等,而此輪若能勝出,就可晉身從六品的武進士,故此對戰雙方全都拿出了看家本領,誰也不敢藏拙留手。
輪到長生上場,此輪的對手是個相貌平平的年輕男子,此人名為黃永安,乃鹽幫弟子,雙手十指骨節粗大,練的應該是鐵砂掌一類的功夫。
面對長生,黃永安掩飾不住内心的緊張,緊握雙拳,由于太過用力,雙手十指的骨節啪啪作響。
動手之後長生便發現黃永安的資質很是平庸,進退攻防少有變數,随機應對也大有欠缺,此人之所以能在兩千多人之中脫穎而出,隻是因為勤學不辍,以勤補拙,硬生生的将一雙肉掌練的硬如鐵石,将一套掌法練的無比娴熟。
黃永安乃高玄修為,紅色靈氣,這樣的靈氣修為在剩下的這些人中隻能排在中下。
由于黃永安太過緊張,一出手就露出了破綻,但長生并沒有急于将其打下擂台,而是與其攻防過招,直待黃永安将三十六式鐵砂掌盡數使完,這才近身出手将其推下了擂台。
雖然被長生推下了擂台,黃永安卻并未氣惱憤怒,反倒自台下沖長生擡手抱拳,“在下技不如人,多謝道長手下留情。
”
“黃兄承讓。
”長生稽首回禮,他自己雖然天賦異禀,卻并不輕視天賦不足之人,天賦這東西是先天帶來的,是老天爺賞飯吃,天賦是高是低全看運氣,半點強求不得。
所謂勤能補拙也不過是騙人的話,有些人真的很努力了,卻還是比不上天眷之人,不過不管天賦高低,隻要勤奮努力就值得尊重。
楊開此輪的對手是個小尼姑,這個小尼姑長生竟然還認得,當日自城外露宿時他曾經見過此人,此人乃餘一的師妹。
雖是女子,這個小尼姑的武功走的卻是剛猛路數,招數伸展,大開大合,敢與楊開正面相搏,以硬碰硬。
楊開與之鏖戰了近百個回合,前後對掌互攻十餘次,直至最後小尼姑靈氣耗盡,主動停手認輸。
眼見小尼姑主動認輸,長生對此人高看了一眼,承認自己技不如人是需要勇氣的,能夠坦然面對失敗的人并不多。
不知道小尼姑有沒有看出楊開對其手下留情了,反正長生是看出來了,因為楊開的周天神功是可以吸掠對手靈氣的,但二人此前十幾次對掌,楊開都沒有催動周天神功。
三人之中打的最為辛苦的就是大頭,高大強壯的對手的确力量驚人,身法也的确差強人意,大頭雖然找到了對手的短處,卻也很難戰勝對手,因為他的個頭實在是太小了,力量也很弱,便是連續擊打對手下盤,對方也并未喪失行動能力。
正所謂身大力不虧,對方打半個時辰也不會累,而大頭撐上半炷香額頭就開始冒汗,見他久攻不下,長生便試圖加以指點,但大頭全神對敵,并不看他。
六七個回合過後,台上二人後退喘息,大頭趁機轉頭看他。
知道機不可失,長生急忙擡手拍了拍前額,與此同時身形略微後仰。
大頭很是聰明,瞬間便領會了長生的意思,随後過招便邊打邊退,逐漸将對手引到了擂台邊緣。
就在對手将他逼到場邊,準備起腳将其踢下擂台之際,大頭一個虛晃自對手胯下鑽過,來到了對手身後。
待對手轉過身來,大頭一躍而起,攀抓對手面門。
對手本能後仰躲閃,卻不曾想大頭此舉隻是虛招,待對手上身後仰,立刻急墜落地,低頭鑽進了對方胯下,雙臂各抱一腿,聳肩發力,竭力掀頂。
打法是對的,奈何對手太重了,大頭便是用盡了吃奶的力氣也未能将對方掀翻,隻是推的對方踉跄後退。
對方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情急之下氣聚右拳,猛砸大頭後背。
對方身形高大,勢大力沉,隻一拳便砸的大頭急咳吐皿。
眼見大頭仍在拼命沖頂,随即又是一拳,大頭雙腿劇顫,險些跪倒,重傷之下大叫發力,弓背推頂,終于趕在對方第三拳砸下之前将對手推下了擂台。
大頭的包袱一直挂在兇前,對手落地之際伸手亂抓,恰好抓住了大頭兇前的包袱,将大頭也拽了下去。
見此情形,長生暗道可惜,同時墜下擂台隻能算是平手,按照規矩是要重新打過的。
就在暗自惋惜之際,卻突然發現擂台邊緣還挂着一雙腳底闆。
情急之下急忙低頭側望,隻見大頭并未落地,而是在千鈞一發之際以雙腳腳背勾住了擂台邊緣,頭下腳上的挂在了擂台東側。
由于連遭兩記重擊,大頭此時渾身癱軟,正在大口吐皿,已經無力翻回擂台。
長生知道大頭支撐不了多久,眼見監考官還愣在一旁,急忙高聲喊道,“雙腳,他的雙腳尚未離開擂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