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和大頭離開酒肆,徑直去往南門。
午時未到,南門外已是人山人海,在城門東側有一處臨時搭建的木台,長九丈寬三丈,離地五尺,木台正中偏北區域擺放着幾張桌椅,想必是為審訊官員準備的,在木台中間偏南區域放着一個一抱粗細的木墩,木墩上皿迹斑斑,密布刀痕。
此時靠近木台的區域已經站滿了人,二人隻能自東南方向遠觀眺望,大頭個子矮,便站到了馬背上。
大頭曾經跟着長生任職禦史台,自然知道木台上的木墩是斬首的砧闆,眼見于阗一方将砧闆都備好了,不由得怒從心起,“操,這他娘的是哪門子公審,都準備行刑了,還公審個屁呀。
”
長生面色陰沉,沒有接話。
“王爺,咱們的人應該快到了,我過去将他們帶過來。
”大頭看向長生。
“不着急,看看再說。
”長生沉聲說道。
“這還看啥呀,”大頭氣怒急喘,“他們明擺着沒給濟國公留活路。
”
長生沒有接話。
長生不發話,大頭便是滿腔怒火也隻能強行克制,他之所以如此生氣并不隻是因為倪家與長生的關系,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倪家對他也很好,不但他的兵器得自倪家,連他在長安的宅子也是倪家送的,他早年的境遇比長生還要凄慘,很少有誰對他心存善意,故此對于倪家對自己的恩惠,他一直銘記于心,念念不忘。
随着時間的推移,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人山人海,摩肩擦踵,在三位負責審訊的官員上台時,圍聚在木台附近的百姓和過往的商人已經多達數千之衆。
等待之時,圍觀衆人都在交頭接耳,低聲議論,長生耳目清明,這些人說了什麼他聽的一清二楚,對于倪倬被抓受審,圍觀衆人有三種不同的看法,一是無所謂,純粹看熱鬧,這類人約占五成。
還有一種是支持于阗國殺掉倪倬,持這種态度的人約占圍觀人數的三成,仔細觀察不難發現,這些人多是商賈打扮,不問可知都是倪家生意上的對手,他們有這種想法也不難理解,俗話說斷人财路如同殺人父母,大部分人在利益受損時都會氣急敗壞,惱羞成怒。
還有一些是普通百姓,按理說倪家經商與他們少有交集,他們不應該對倪家如此痛恨,但細聽細想之後長生還是發現了端倪,這些普通百姓之所以痛恨倪家并不是與倪家有仇,隻是因為倪家太有錢了,而且是個外來戶,他們隻是單純的仇富排外。
真正的明眼人少,但還是有,也有很小的一部分人認為倪倬落得這般下場純屬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于阗國羅織罪名,陷害倪倬隻是為了抄家求财。
三位負責審問的官員登台的同時,大隊士兵也手持矛戈自南門入場,幾十名士兵登台警戒四方,剩下的幾百人自台下維持秩序。
官員落座之後,竊竊私語的人群逐漸安靜了下來,等了片刻,一輛囚車自南門駛出,囚籠打開,倪倬披枷帶鎖的自囚車裡走了下來。
見到倪倬,大頭立刻轉頭看向長生,眼見長生并沒有動手的意思,他便隻能強行克制,繼續忍耐。
早在囚車自南門駛出的瞬間,長生就看到了倪倬,倪倬雖然披枷帶鎖,卻是衣衫齊整,身上也沒有外傷,由此可見于阗國雖然拿了倪倬,卻并未動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