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珠子用塞子将葫蘆塞緊,用力晃了晃,沉甸甸的沒有一絲水聲。
聞言,呂文煜這才松下一口氣。
正想說些什麼,忽然聽見靈珠子開口道。
“貧道也不占你便宜,得了你一葫酒水,也須得還敬你一杯。
”
說罷,不待呂文煜作反應,老道便清了清嗓子,伸手朝天上那輪皎月一招,随即一聲長嘯道:
“貧道靈珠子,問太陰真君借流漿二錢,試釀濁酒一壺,還望真君施幾分薄面。
”
話音剛落,庭院中的衆人登時睜大眼睛。
隻見絲絲縷縷的月華,仿佛真聽從老道的吩咐似的,緩緩從天上那一輪玉盤中流淌下來,似飄絮一般朝着那一隻葫蘆彙聚。
“真君爺顯聖,是真君他老人家顯聖了!
”
不明道理的凡夫俗子紛紛跪在地上,朝天上那一輪皎月跪拜,生怕自己的肉體凡胎沖撞了月宮中那位清冷的太陰真君。
唯獨李晏像是想到了什麼,颔首站在原處一動不動,一點真靈卻掙脫出肉身的束縛,攜陰神一起徜徉在月色之中。
果然!
靈珠子同樣陰神出竅,正打着法訣,吞吐月華,輕車熟路地祭煉那一葫神仙釀。
道人瓢飲,次者輔以山川藥草,上者采撷日月精華。
以老道的修為,自然做不到号令那高高在上的太陰之主,偏偏靈珠子嗜酒如命,又尤好那一口神仙佳釀,一來二去,還真給他找到了取巧的手段。
道士的陰神吞吐月華修行,其中自有逸散火耗,他便用手段留住那二三縷流漿,拿來用作醞釀。
至于每逢庚申夜的帝流漿,就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煉炁士有資格挂念的。
靈珠子的祭煉很快就邁入尾聲,畢竟以他現如今的修為,能留住二錢流漿已是極限。
老道緩緩睜開眼,輕笑一聲将葫蘆嘴上的塞子拔下,登時一股馥郁的桂香便在空氣中彌漫開去,葫口處淺淺地漾着一圈暖色,好似在其中裝入了一輪朗月。
“貧道拜謝真君大恩。
”
靈珠子朝着天上那一輪圓月揖了揖,這才從袖中取出三隻小酒樽,斟起葫蘆小心翼翼向裡面傾倒了淺淺半杯,便又生怕散了酒氣似的,連忙将塞子堵上去。
“參玄道友,呂小友,皆與吾共飲!
”
說罷,大袖一揮,就将其中兩隻青銅酒樽送到了兩人的面前。
李晏早已經眼饞的很,接過了酒樽,二話不說便是一口飲了下來。
說來也端是稀奇,清冷的酒液一如腹中,就兀的溫熱了起來,好似有一團烈火在胃裡炸開,暖意滲入四肢五骸,化作源氣不斷滋養反哺着李晏的神魂。
隻一杯酒,至少短去了他六七日的苦修。
“好酒!
”
李晏徐徐地吐出一口濁氣,再看向靈珠子腰間的酒葫蘆,登時目光火熱。
“沒了,貧道也就隻有這麼一葫蘆,多乎哉,不多矣不多矣!
”
老道被吓了一個機靈,連手中的酒樽都顧不上了,連忙側過身去,一臉警惕地企圖擋住對方觊觎的目光。
李晏隻得讪讪地将還沒脫口而出的話重新收回去。
另一邊,呂文煜晃了晃酒樽中琥珀色的酒液,輕輕湊到鼻下,嗅了一嗅,瞬間隻覺得身體都一下子澄清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