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終極進攻青港,青港将毫無還手之力。
”
當青港開始被各種各樣的混亂與瘋狂淹沒時,高山之上,卻顯得異常的安靜。
會議桌上首,黑衣主教聲音低沉,陰冷開口:“這是注定的。
”
“呵,在這樣荒誕的世界,居然還有人想做救世主……”
“這是最可笑的事情。
”
“他們所救下來的人,都将會成為他們的負擔,這些負擔,又會成為毀掉他們的力量。
”
“支配、占有、貪婪、嫉妒,這些情緒會主宰那些幸存者的内心。
”
”不會像童話故事裡說的那樣,被拯救的人感恩,有道義,成為青港的夥伴。
”
“恰恰相反,他們隻會因為對青港的不平衡心理,導緻他們瘋狂,盲目,不顧一切的進攻,哪怕最後的命運隻是拉着青港一起死,也不願自己隻是幸存,而對方成為救世主。
。
”
“呵……”
“或許會有人覺得這隻是終極的污染造成的瘋狂。
”
“但事實上,從來沒有任何一種污染,是可以在其内心沒有牽引的情況下達成的……”
“他們瘋狂,是因為他們本來就瘋狂……”
“……”
白大褂的研究員聽完了他的話,并沒有勝利的喜悅,眼神前所未有的黯淡。
“藏杖人、蒼白之手,都本來就屬于危險的,之前我們不敢讓他們進入現實的存在,但如今,為了這最後的機會,我們讓他們來到了現實,這世界上,不受控制的終極又多了兩個,他們确實可以幫到我們很大的忙,但如果是他們搶占了先機的話,恐怕我們的計劃……”
“……”
“他們不會搶占先機的。
”
黑衣主教打斷了他的話,似乎很有自信:“畢竟有暴君的存在。
”
“暴君……”
“那屬于憤怒的化身,隻懂得毀滅的怪物……”
“……”
一邊說着這樣的話,他甚至眼睛都微微發亮,似乎被狂熱取代了此前眼中的冷靜:
“這是一個最完美的計劃……”
“即使是暴君,也解決不了如今青港面對的問題,他根本不擅長解決問題……”
“哈哈,你說出了最後的機會時,我就已經明白了。
”
“沒錯,我們早就應該這樣做。
”
“暴君的力量,來源于憤怒,而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
“我們之前确實是錯誤的,因為我們居然想對抗憤怒,這怎麼可能成功?
”
“我們應該引導他的憤怒,給他更多的憤怒。
”
“四大終極進攻青港,無論暴君回不回去,青港的計劃都會失敗,那個試圖成為新的終極的能力者,将會崩潰,而暴君……呵呵,他當然會憤怒,他會前所未有的憤怒,但是,這樣的憤怒,終究會将他壓垮,而在憤怒将他吞噬掉時,這個世界都會亂成一團,而那時……”
他深深的呼了口氣,眼睛發出了狂熱的光芒:“我們也就得到了最後的機會……”
“唯一的機會……”
“……”
“……”
“迎戰……”
望着白教授堅定的表情,蘇先生幾乎哭了出來。
論氣勢論哲學論決心論研究,那你肯定是比我厲害去了的……
但是,我也有眼睛!
他恨不得現在就揪着白教授的脖子大喊:“你過來跟我說說,現在拿什麼迎戰?
”
恐慌!
循着蘇先生的視野看去,能夠看到的,隻有一片恐慌。
在青港精神力量研究基地周圍,各種各樣的檢測儀器,都開始嘈雜的響了起來。
不僅是檢測儀器,所有的崗哨與偵探也都發回了緊急彙報。
檢測儀器亂響,那是因為各種各樣混亂的,異樣的精神力量,已經充斥在了青港的周圍。
仿佛一張大網将青港圍在了裡面,每一種精神力量的輻射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每一種都無法借助于檢測儀器的自動分析功能給出解析,隻能吱吱的響,像是一片驚恐的哭聲。
“警戒……”
“警戒……”
“請求啟動應戰模式……”
“總計數百萬以上的人潮正從荒野之上向青港湧來……”
“……”
此起彼伏的電話彙報聲接連響起,每一個收到了消息的人都恐懼到了聲音嘶啞。
青港在外圍部署的應急部隊,已經不知有多少迎向前去。
然而,無論此前青港的部署多麼缜密與嚴謹,自襲擊開始至如今,所有接收到的彙報隻有:“XX部忽然失去聯系”、“XX請求撤退”、“城防部在等待電磁炮啟動命令”等消息。
周圍間或會有幾聲槍聲響起,但也立刻就已經消失不見。
或許青港的軍隊武器足夠先進,素養足夠專業,防具也足夠厚實。
但在那數不清的人面前,在那一個個如同不怕死的瘋子一樣的浪潮前,卻沒有任何一支軍隊可以起到抵抗作用。
如同再利的劍也擋不住河水。
“警報……警報……”
剛剛沖到了旁邊指揮的沈部長,在看到了高牆城方面傳來的信息後,整個人差點昏厥。
他收到了高牆之上以及外圍觀察點傳遞過來的影像畫面。
紅色月亮下,一排一排的人潮漸次湧來。
幾乎看不到地面,到處都是攢動的人頭與猩紅的眼睛。
他們像是一片貼地的螞蟻,淹沒了荒野,然後一度向着青港湧了過來。
即使有軍隊在外抵抗,也瞬間被他們沖垮。
“瘋子……瘋子……”
有神經堅韌的老兵,都被這一幕吓得身體發麻。
仿佛回憶起了三十年前,紅月亮事件初現,荒野上到處是瘋子吃人時的景象。
如今的瘋狂畫面,似乎比三十年前還要可怕。
噩夢來襲。
荒野上到處都是吃人的瘋子,不講道理的瘋狂開始向着一切理智的存在發動沖擊。
高牆城裡,也有無數百姓,忽然之間,從沉睡中被驚醒。
第三次降臨到來,青港本來沒有感受到這種末日般的氛圍,因為娃娃的精神場域與暴君的威名,護住了青港的居民,因此他們除了覺得城防嚴密,不許外出與中斷商業交流而感覺有些奇怪之外,絲毫也沒有意識到如今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直到如今,他們看到了。
……
……
“報告,城中忽然頻發暴力事件,嚴重污染,正在影響青港市民!
”
“各城行政廳及電磁炮防禦機制都在受到嚴重沖擊……”
“……”
又一個讓人絕望的消息忽然傳來。
這使得基地之中,無論是青港一方的研究人員,還是其他高牆城過來,決定留下來幫助青港的實驗室人員等,全都在這一刻渾身發涼。
這突如其來的,一樁接着一樁的壞消息,直接讓他們心裡的理智在被摧毀。
眼神都有些發虛的看向了青港的諸人,議論聲響起了一片。
先是無窮無盡的瘋子正在荒野上趕來,怕是數分鐘間就會到達,所有軍隊都抵擋不住。
再是青港城中暴亂四起,沖擊各部。
而青港這邊的倚杖,娃娃正在實驗的要緊關頭,無暇他顧。
青港的能力者,或者說騎士又已大部分都分散在了世界各地,拯救被污染威脅的人。
就連那一支最為恐怖的暴君小隊……
……他們都在外面,沒有回來。
……怎麼對抗?
這絕對不是某些普通的污染可以達到的程度,能夠在瞬間造成這麼大場面的污染,必然是深淵裡的強大生物,甚至是終極,更甚至不隻是一位終極才能造成的,這可怎麼對抗?
“第三次降臨以來,各大高牆城,對抗污染最快的潰敗記錄是多少?
”
“一分三十秒。
”
“……”
有人詢問了這個問題,并且快速的得到了答案。
最快被摧毀,全員污染的記錄,是一分三十秒,一個數百萬人的大城。
那麼,青港呢?
饒是青港人口更多,底蘊與防禦也更嚴謹,但青港受到的襲擊也更可怕啊……
面對四位終極的沖擊,又能支撐多久?
……
……
白教授深深吸了口氣,轉頭看向了蘇先生與沈部長,道:“不用慌。
”
“我知道你們現在很緊張,甚至想打我。
”
“但請你們相信,我這一次絕不是為了某種語言效果,所以才故意壓着不說。
”
“沒有提前通知你們,也不是我先斬後奏。
”
他輕聲道:“面對終極的進攻,我們的軍隊,武器,恐怕都不起作用。
”
“所以,沒有必要讓軍隊迎上去送死,我們也不可能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對那些荒野上無家可歸的人進行大面積殺傷,畢竟,除了受到污染,他們其實和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
“武器、軍隊,都不管用,那麼,我們可以對抗污染的,便隻剩了一種東西。
”
“意志!
”
“……”
他說着話時,深深呼了口氣,笑着看向了其他人,道:“我們擁有最強的意志。
”
“所以一定不會輸。
”
“……”
“你還說,你還說……”
蘇先生把袖子都撸起來了,憤怒喊道:“那你說啊,意志怎麼對抗?
”
白教授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看向了西方,道:
“你看,那不是已經來了嗎?
”
“……”
“嗯?
”
所有人都驚住,然後呆呆轉過了頭去。
一股陰冷到刺骨的風,從基地的西方刮了過來。
紅月下的世界上,似乎有一片區域的夜色更深了。
深到紅月的光芒都進不去,自然也就不會有人的目光可以進去。
因此,所有的人,都隻能看到,濃重的夜色,從西方而來。
看似緩慢,但卻瞬間遮住了一片片的世界,湧到了基地所有人的面前,以及精神深處……
……然後就感覺他很熟悉一樣,侵入了基地之中,守住了邊邊角角。
……
“那……那是什麼?
”
無數人這一刻,高高的昂起了頭,但卻隻看到了濃重的夜色,别無其他。
忽然之間,所有人的耳朵裡,猛然出現了極度刺耳但又不真實的幻聽,那仿佛是無數種慘叫聲音的組合,既有被按在了台上,脖子上被割開了一道大口子的死豬慘叫,也有深夜裡無知嬰兒的啼哭,有女人幾乎炸破肺部的驚恐,也有仿佛整個城池在絕望大哭的聲音……
這些聲音,似真如幻,極度清晰,但又不可捉摸。
所有人猛得挺直了身體,仿佛僵住,在這樣混亂的聲音裡,竟是一動也不敢動。
撲通,撲通……
所有人都在恐懼,莫名的恐懼,明明沒有看到什麼,但心髒卻一陣陣發緊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