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8章斯波義銀不會輸
打仗就是燒錢,沒有錢糧打個吉爾。
斯波義銀名望再高,該出的錢糧還得出,哪個姬武士背後不是拖家帶口,全是嗷嗷待哺的嘴巴。
仁德?
名分?
大義?
這些玩意兒能當飯吃嗎?
面上再光鮮,裡子才是關鍵。
足利義昭貴為足利将軍,就是因為窮,隻能灰頭土臉受困于京都,被天下武家嘲笑為貧乏公方。
斯波義銀想要與織田信長一戰,少不了錢糧助陣。
高田陽乃看得很準,她就是要用錢砸出一大功,幫自己得償所願。
随着武田玲奈的出現,原本還能按耐住愛慕之心的家臣們,終于忍不住一個個跳了出來。
武田信玄一個強行犯都能如願,自然拉低了大家的心理門檻,多少人嫉妒得眼都紅了,内心呐喊我也要!
我也要!
斯波義銀這時候還不知道,一張張情網已經蓄勢待發,就要遮天蓋地撒來,綁住他這唐僧肉榨汁。
就在四方動蕩之際,近幾斯波領已然完成動員,尼子勝久打理後勤,前田利益率軍北上,護送斯波義銀與武田玲奈上洛。
被明智光秀點燃了好勝心,織田信長不但沒有阻攔,反而主動撤出了控制京都的織田軍。
顯然,野心勃勃的織田信長就是要讓斯波義銀組建起反織田聯軍,一舉擊潰所有反對者,掀翻足利幕府,征服斯波義銀。
在兩次擊潰信長包圍網,幹掉六角,淺井,朝倉這些強藩之後,織田信長的自信心已經爆表。
織田家三百萬石的動員力,革新之後遠超傳統武家的軍事實力,就算是斯波義銀站出來反抗又能如何?
織田家怎麼輸?
就因為這份自信,讓織田信長願意等待斯波義銀串聯反對勢力,準備一勞永逸解決所有問題。
而另一邊,從憤怒中慢慢恢複冷靜的斯波義銀,也知道自己是騎虎難下。
毫無準備的驟然翻臉,必然要承擔巨大的風險。
義銀不指望能夠消滅織田家,隻想要一場淋漓暢快的大勝,打得織田信長滿地找牙,延續自己戰無不勝的神話。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必須再度上洛,進入二條城觐見足利義昭這個惶惶不安的傀儡将軍,獲取幕府大義之名。
到了此時,足利義昭已經把斯波義銀當成了最後一根稻草。
武田玲奈這身世要是在之前,足利義昭必然大肆放風诋毀,恨不得搞臭斯波義銀,把他身上的源氏長者身份剝離讨還。
可現在,足利義昭卻是擺出尊敬姿态,承認了斯波義銀的源氏長者地位。
她還承認了武田玲奈的甲斐武田家少主身份,順手給了武田玲奈一個幕府相伴衆,以示親近。
足利義昭這麼識相,義銀心中卻是毫無波瀾。
這個小人肯放低姿态,就是指望斯波織田兩虎相争,讓義銀去替她擋織田信長的刀。
除了名分,已經輸光一切的足利義昭,她隻能借助義銀的力量。
而義銀有過被她出賣的經曆,自然信不過這個兩面三刀的貧乏公方。
雙方做足了場面功夫,義銀便告退回到京都的斯波府邸,開始了組建反織田聯軍的麻煩工作。
———
斯波府邸,中庭。
夏日已近,天氣漸熱,早醒的知了時不時鳴上幾聲。
武田玲奈這個皮實孩子,她哪知道因為自己的出現,整個天下被攪得天翻地覆。
此時,她正在中庭瘋跑,好奇得探尋着這塊新天地。
以三歲孩子的體質而言,實在是活潑過了頭。
義銀望着武田玲奈四處張望的探險樣,目中露出一絲溫柔。
一旁的武田信虎卻是小心觀察着義銀的神色,心思感慨。
武田信虎與武田信玄這對母女絕對想不到,義銀能為了武田玲奈做到這一步,甚至可以說是把武田家從跌落的深淵一把給拉了回來。
因為義銀的發飙,關東諸勢力竟然被迫終止了戰事,不論是關東侍所,還是上杉北條兩家,這些桀骜的關東武家都不敢忤逆津多殿。
武田信玄穩住了本領,一場滔天大禍最後隻是僅僅損失了駿河國駿東郡一部,堪稱奇迹。
武田信玄的好運,讓天下武家感到羨慕,如果生個孩子就能得個免死金牌,那義銀遲早要米青盡人亡。
而武田信虎這個在京都隐居的武田前家督,也被義銀給請了來。
義銀與武田信虎并肩盤坐在門廊上,高坂昌信與天海兩人侍立在下,看着遠處瘋玩的武田玲奈。
天海法師小心翼翼說道。
“禀告津多殿,我已經與天台宗在京别院的教團有所溝通,她們對于津多殿的上洛表示歡迎。
但比叡山延曆寺被燒,覺恕上人坐化,如今的天台宗群龍無首,衆尼一時無法給予您一個準确的答複,懇請津多殿諒解。
”
義銀點點頭,并不意外。
織田信長一把火燒了比叡山,不但搶走了大批财富,也吓壞了這群養尊處優的高階尼官。
問她們恨不恨織田信長,那當然是恨。
但問她們敢不敢再站在織田信長的對立面,就未必有那個膽量了。
比叡山延曆寺早已不是千年之前,為天皇朝廷守護鬼門的強悍山法師。
現在的天台宗教團,就是一群腐朽透頂的尼姑貴族。
這些人出自名門,皿統高貴,含着金鑰匙出生,是注定一輩子享福的得道高尼。
她們看不起織田信長這個尾張來的鄉巴佬,但挨過鄉巴佬的刀子之後,也不敢朝鄉巴佬龇牙報複。
覺恕上人活着的時候就已經帶不動這群豬隊友,何況現在覺恕上人死了,一團散沙的天台宗更是不堪。
對此,義銀是有心裡準備的。
自己上洛,明擺着是和織田信長過不去。
天海作為自己選定的代理人,想要繼承天台宗的道統,并不容易。
而且,就憑山法師之前與淺井朝倉聯軍夾擊織田家的拙劣表現,義銀也不敢指望這群豬隊友。
真正敢打敢殺,甘願殉道的悍尼,還得是日蓮宗,一向宗這些新興的教派。
義銀沉思半晌,問向天海。
“我希望你繼任天台宗上人之位,你是否會怪我多事?
”
天海苦澀一笑。
她被武田信玄從甲斐國押回近幾,心中自是惶恐不安,以為性命不保。
前後兩次強行羞辱義銀,她早就是罪該萬死。
義銀不殺她,還要扶持她當天下佛教之首的宗派上人,她還能有什麼不滿意?
天海此時隻有慶幸。
慶幸自己還有獨特的政治價值,能讓義銀摒棄個人的殺意,容忍自己繼續活在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