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是左淩泉首次用打量女人的目光,打量姜怡的容貌身段兒。
姜怡本來很抵觸這種目光,特别是左淩泉的,但話說到這份上了,好不容易找回點話語權,豈能再把話語權推回去。
姜怡不躲不避,還刻意坐端正了些,攤開雙臂,展現自己的傲人身段兒:
“本宮身為長公主,全天下不知多少男子想當本宮的驸馬,本宮都不屑一顧。
今天在起雲台,當着滿朝王公貴子的面選你,給足了你和左家的面子,你還覺得這是算計你?
本宮犯得着拿自己終身大事算計你?
”
姜怡這番話說的信誓旦旦,不帶半分愧疚,完全忘了起初選左淩泉,就是為了把左淩泉揉圓捏扁。
左淩泉自是不好反駁這話——他不想當驸馬歸不想當,但姜怡選他當驸馬,對他乃至對左家來說,絕對算不上惡意,而且還是他左家高攀了。
想到這裡,左淩泉也有點語塞,猶豫了下,才道:
“那公主選我當驸馬,是因為喜歡我?
”
喜歡?
姜怡不知該怎麼往下編了,為了掩飾自己出于報複心理,她眨了眨眼睛道:
“這和喜不喜歡無關。
點驸馬,本就要選最出彩的一個,你是兩百人中最優秀的,我隻能選你,不是我想選你,明白嗎?
”
左淩泉被誇的有點不好意思,态度緩和些許,但還是不太滿意:
“嗯……那天晚上,我對公主如實相告,說我想去栖凰谷拜師學藝,公主既然不是喜歡我,又明知我的心意,為何還選我?
”
姜怡占據了上風,自然不給左淩泉反手的機會,雙眸一瞪:
“本宮沒讓你去栖凰谷嗎?
”
“去倒是去了,但現在成了驸馬……”
“當了驸馬就不能去栖凰谷?
兩件事有牽扯?
大丹朝是本宮說了算,還是栖凰谷說了算?
”
一連串的質問,問的左淩泉啞口無言。
左淩泉眼神變了些,感覺怪怪的——這麼說的話,那當驸馬好像也沒什麼壞處,還白嫖一個如花似玉的未婚妻……
他想了想,擡手一禮:
“大丹朝,自然是公主殿下說了算,方才是我冒昧了,還請公主見諒。
”
姜怡瞪着眼睛,見終于把架吵赢了,心裡也松了口氣……但她絕對沒有半點成就感!
姜怡吸了口氣,緩和情緒後,才擡手虛扶:
“知道就好,免禮。
”
之後,車廂裡就安靜下來。
安靜的有些可怕。
左淩泉和姜怡,手裡端着茶杯,坐在雕花軟塌的兩頭,後腦勺對後腦勺,眼中都有點茫然。
左淩泉是莫名其妙,不明白長公主圖個啥?
他在臨河坊把長公主吊打一頓,長公主非但不計前嫌,還把他送進栖凰谷,還以身相許,還不介意他繼續去栖凰谷。
這以身飼敵,賠了自己又折兵的事兒,長公主到底是怎麼幹出來的?
抖m?
果然兇大無腦的第一映像沒錯……
姜怡則是搞不懂現在的處境。
今天早上她還和左淩泉勢不兩立,想要在選驸馬的時候,把場子找回來,結果恨着恨着,發現左淩泉最合适。
合适就合适吧,招左淩泉為驸馬,先報複發洩一通,再說其他也行。
可吵了一架後,又發現左淩泉有理有據,錯的竟然是自己。
錯在自己,那就理虧了,日後彼此相處,别說報複,還得被左淩泉以此事壓一頭!
她堂堂長公主,豈能被左淩泉壓在下面?
但她也說不過左淩泉,好不容易找回場子,還是她仗着身份倒貼才找回來的,這事兒怎麼想怎麼虧……
姜怡沉默半天後,心裡有一丢丢後悔。
但驸馬已經定了,宗室那邊逼的太緊,她今天必須選一個,即便攆走了左淩泉,也得在今天參選的人中,重新挑選一個驸馬。
如果不談個人恩怨,僅僅是選一個合适的驸馬的話,姜怡也沒得選。
左淩泉家室清白、相貌俊秀、品性端正、武藝還比她高。
她放着左淩泉不選,跑去挑一個不知底細、不知品性,未來還有可能背後捅她一刀的陌生人,不是拿自己的命運開玩笑嘛。
念及此處,姜怡心緒也平緩了下來,反正驸馬已經定了,她也不可能對左淩泉服軟,其他愛怎麼着怎麼着吧。
姜怡理清楚頭緒後,神色恢複如常,又帶上了幾分上位者的氣度,放下茶杯,斜靠在了軟塌上:
“左淩泉,往日恩怨,本宮不計前嫌、一筆勾銷。
從今往後,你隻要踏實務實,本宮不會虧待你。
”
這話是在宣示以後誰在上面。
左淩泉也推不掉這麼大個道侶,隻要能繼續修行就好,對此倒也不介意:
“公主明事理即可,明日還要去栖凰谷,我就不打擾公主了,告辭。
”